她每天除了上班繪製圖紙,就是在蔡嬸子的陪同下,在廠裡遛彎。
這日,大柱又來看望母親和姜海棠。
正好兩個人遛彎剛回來,知道大柱還沒有吃飯,姜海棠便讓蔡嬸子給大柱做點吃的,自己則和大柱繼續討論農業機械。
這段時間,姜海棠看了不少關於農業機械發展的書籍之後,提出的一些概念和之前大不一樣,對大柱的啟發就更多了。
吃過飯後,大柱繼續和姜海棠討論。
蔡嬸子實在聽不懂兩個人說的這些,便開始專注地做針線活。
蔡嬸子除了給姜海棠的孩子準備小衣服之外,就是參與到清水溝的繡標工作中去。
反正繡好了都要送到城裡,蔡嬸子便要求給自己留下一部分材料。
蔡嬸子繡花又快又好,何況是這樣簡單的繡商標。
她一個月除了照顧姜海棠,也能賺二十幾塊錢,加上姜海棠每個月管吃管住還要給她十五塊,蔡嬸子的收入已經超過了兒子大柱。
不過,蔡嬸子這個人,總覺得自己佔便宜了,因此,經常還想辦法貼補家裡。
姜海棠勸了好幾次,都沒能勸住,也就不勸了。
等姜海棠和大柱兩個人說完,才看到蔡嬸子已經繡好了一張手帕。
這個手帕是紡織廠要給外商送禮用的,要求極高,因此只給了幾個手藝特別好的婦女做。
手帕上面的喜鵲登梅圖案已經初具雛形,栩栩如生。
姜海棠看著,忍不住讚歎:“蔡嬸,您這手藝,比樣品還要精細好多呢!”
蔡嬸子抬起頭,慈愛地笑了:“老了,眼睛不如年輕時好使了,也就這點愛好還能拿得出手。倒是她們年輕人,手快,學得也快。海棠啊,王五家的來,說起大隊裡的女人們要感謝你。”
“感謝不感謝的,有什麼要緊?只要大家夥兒日子過得好,我也就安心了。”
“您是個心善的,王五家的做事是個有分寸的,那些早些時候,欺負過你的人,王五家的一個都沒讓幹活兒。”
這些話蔡嬸子還是第一次對姜海棠說。
姜海棠聽了也很意外,當初,她其實並沒有想過這麼多。
這輩子雖然發生了一些事,但上輩子最難的幾年,大隊裡的好些女人們還是幫過她的。
清水溝大隊確實有壞人,但也有不少的好人,只是在條件艱苦的時候,每個人都有取捨罷了。
“下次王五家的來了,我得感謝她。”姜海棠也不是善人,那些得罪了她的,她也沒想過扶持。
“不用感謝,這原本就是大隊裡應該想到的,要是讓得罪了你的人因為你的關係賺錢,你也不用再顧念這些年的情分了。”陸良辰正好進來,因聽到了她們的對話,插嘴說道。
姜海棠看到陸良辰,面上都是笑容。
“你說得對,今天開了一天會?”
陸良辰點頭。
“今天開會的時候,正好和服裝廠的謝廠長說起,他上次外出考察,發現華國的刺繡在工藝品商店能價格不低,要是蔡嬸子這手藝能放到工藝品店裡去,會更賺錢。”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姜海棠心裡漾開了圈圈漣漪。
她猛地一怔,是啊,一直以來,她們對接的都是紡織廠,做的是批次生產的附加工序,單價低,靠的是走量。
實際上,清水溝有好幾個手藝非常不錯的嬸子和嫂子能繡出非常具有藝術性的手工繡品,只用來接這種批次生產的繡標有點浪費。
她拿起蔡嬸子繡了一半的手帕,仔細端詳。
針腳細膩到幾乎看不見痕跡,色彩過渡自然和諧,那隻喜鵲的眼神活靈活現,充滿了靈韻和溫度。
“良辰,謝廠長真的是這麼說的?”姜海棠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陸良辰原本是隨口一說,看到姜海棠雙眼閃光,立即意識到,姜海棠這是又想到了好點子。
“你又想到了什麼?”陸良辰戳著姜海棠的腦門子說道。
姜海棠說道:“只有走出自己的路子,才能賺到錢,比如外貿商店、友誼商店,或者專門接待外賓的賓館工藝品櫃檯!”
蔡嬸子說道:“哎呦,我們就是些種莊稼的,那手藝還能讓外國人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