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陽光明媚。
風和日麗。
然而。
牛頭惡魔卻感覺自己這一生從未如此如履薄冰。
真地獄。
不過如此。
以前呆的可能是假地獄。
“放開我，放開我。”使勁的想要用面部肌肉進行掙扎的行為只是徒勞，伊恩熟練的像擠牙膏似的把惡魔腦袋對準油箱口。
“我沒有地獄血！求你了……別這樣。”要不怎麼說惡魔都愛撒謊，嘴巴很不老實，但是脖子斷裂處迸發出的“山洪”卻騙不了伊恩的眼睛。
惡魔的尖叫聲中。
油箱裡傳來“咕咚咕咚“的吞嚥聲。
沒誰知道這是什麼樣的一種原理，它和它都並不科學，但是並不影響它們都很合理。至少伊恩沒有任何大驚小怪的感覺。
世界未解之謎這本書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
所以。
解釋不通的事情當然就只需要歸類進去，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出處，伊恩從小到大就都是這個樣子應對自己不理解的事物。
石油固可貴，人漿價更高。
若為魔血故，兩者皆可拋。
在伊恩看來，自己新買的地獄貓口味獨特這件事並不是什麼麻煩，反而是一種價效比的選擇，惡魔的頭顱簡直神奇的如同一塊海綿。
不管怎麼使勁擠它好似都仍舊還有殘餘。惡魔的子子孫孫可能無窮無盡不了，但是地獄之血這玩意兒明顯是要多少有多少。
“我已經一滴都沒有了！”
惡魔哀嚎的聲音仍舊中氣十足。
“有的，有的，麥克阿瑟……呃，反正我聽誰說過，惡魔之血，次取其半，萬世不竭。”伊恩自然不會相信惡魔的謊言。
給小車車加油這件事，老司機和小司機都知道肯定要一次性加滿，否則讓隔壁的墨西哥人看見肯定會嘲笑他們自由美利堅的人加不起油呢。
“我用什麼燃料，我說了算，這就是自由民主世界的燃料自由。”伊恩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確鑿的法律支撐。
只有地獄居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剝削惡魔而已。
由於惡魔不是阿美莉卡的合法公民，只是一個地獄偷渡來阿美莉卡的無身份潤人，伊恩對它的剝削只能算是從眾如流的順應主旋律。
“我一直就都說我很會適應環境，我的外號才該叫達爾文博士。”伊恩加滿了燃料，順手將皺皺巴巴生無可戀的惡魔頭顱扔回了書包。
當然。
雖然已經擦乾淨了惡魔的66號加油管，但是它的哀嚎太過於悲痛，為了書包的乾淨和衛生，幾塊姨媽巾肯定還是需要墊上。
也就是街邊的便利店順手的事而已。
“什麼在哭？”
收銀小哥耳朵尖尖的。
“沒什麼，我在聽歌。”
伊恩的神情淡然自若，沒有遭到任何懷疑，也不擔心自己遇到動保組織。他手機查過了，惡魔這個品類不在動保組織保護名單裡。
阿美莉卡自有國情在此。
無利可圖的專案動保組織基本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就算惡魔的腦袋滾到動保協會門口，它也沒有可能成功進行告狀，只配跟蹲在角落裡的潤人代表甜甜圈王偉恆湊一塊兒。
社會規則這塊兒，伊恩八歲就已經手拿把掐。就像是他說的那樣，拋開生命威脅不談，他其實真的很能適應環境。
“你給你女朋友買衛生巾嗎？這麼好的男孩子可不多見了。”便利店的小哥喜歡閒聊，不過作為千萬富翁的伊恩覺得自己該有富人的嘴臉。
“不是，是買給我哥哥的預備役快樂杯。”伊恩儘量表現的惜字如金，學著精英們抬起手，奈何他的手腕上並沒有可以看時間的手錶。
不過這難不倒他。
無非就是借個筆塗塗畫畫的問題罷了。
“你外放的歌停了……播放器沒電了嗎？”收回借給伊恩的筆，收銀小哥腦子不太好使，半天沒琢磨出伊恩到底在說什麼。
快樂杯一般不都搭配紙巾使用嗎?要用到姨媽巾這種裝備。
難道這個世界真有天賦異稟的噴射戰士？收銀小哥若有所思。
他好似回想起了自己半夜偷偷看的一些獵奇電影裡的情節。
“不是沒電了，只是我的播放器稍微被我嚇到了而已。”伊恩收穫了想要的效果，點到為止，沒有繼續對惡魔頭顱進行恐嚇。
他畢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哦哦。”
收銀小哥不明覺厲。
伊恩將姨媽巾往書包一塞，出了門也是走回到了自己的試駕車所在的空地——他鐵定是賺了，道奇地獄貓是美國道奇品牌旗下高效能車型的稱號。
以其狂暴的動力和美式肌肉車的文化概念而舉世聞名。
伊恩的這一款還是更極致的demon版本，車如其名，大排量、後驅、直線加速能力強，是“馬力即正義”的典型代表。
“我是地獄來的小汽車~我是會殺人的小汽車~”
“殺人的小汽車瘋狂地行駛著~”
“九個人都是罪有應得，我不是普通的小汽車，我是一位復仇者~”
……
等伊恩靠近地獄貓的時候，這輛小汽車的電臺正在發著歌，排氣管也是節奏感十足，在不斷噴出硫磺味的藍色火焰。
歌詞很嗨。
它也很嗨。
顯然地獄惡魔的血讓它大為受用。
一看就是山豬沒有喝過細尿。
“九個魂環，集滿七宗罪，剩下的兩個魂環，一個對你不尊重用你的方向盤滅菸頭，另一個給你油箱裡加滿了大豆油？”
要不怎麼說歌曲觸及人心。
伊恩感受到了對方要表達的情緒。
“聽著，夥計。”伊恩學著電視裡的人生導師那般開口，“殺人是不對的，哪怕他們得罪你，你也只能將他們送到監獄裡去。”
“只有等我在地獄建好了監獄，你才能往地獄送人……這就是所謂的不殺原則，懂不懂，我見過蝙蝠俠你肯定沒見過。”
伊恩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一個三觀不正，思想罪惡，心狠手辣的小汽車，不過他也堅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感化對方讓對方重新做車。
“阿門~”
地獄貓的收音機突然切到了基督教電臺。
像是受到了些許感化。
“這才對嘛！”
伊恩欣慰地點頭，“等你足夠優秀，足夠善良，配得上我這二代聖潔之魂，我就叫我的託尼老師教我怎麼把你進化成為變形金剛。”
他開口許諾。
成熟的千萬富翁從小就知道該如何當好一個順手畫大餅的資本家。
這不。
“thank you~~”
地獄貓切換到了搞怪藝人感謝觀眾的電臺。
車身興奮的抖動。
一看它就是有著不錯的審美，並且這輩子初次經歷pua。地獄貓的四個車門自動開啟，伊恩選擇了一屁股坐進副駕駛位置。
“以後這裡就是伊恩專座。”伊恩繫好安全帶，座椅就自動調節成最舒適的角度，面前的副駕駛儀表臺上緩緩浮現出一行雕刻般的字跡。
【伊恩專用】
字母構成的書法還挺飄逸。
伊恩滿意極了。
這就是他在夢裡，於詩人龐德的詩詞裡聽到過的理想座駕。
“出發！當街溜子！“
伊恩發號施令。
地獄貓隨即就像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什麼叫智慧駕駛？這才叫智慧駕駛！地獄貓在車流中穿梭得像條黑曼巴蛇，伊恩甚至都感覺自己聽到了來自於“man”的故人迴響。
“嗡嗡嗡~”
引擎在轟鳴。
雖然這是一輛狂野的車，不過它明顯也有細嗅薔薇的一面，哪怕是速度與激情在洋溢，可它依舊遵守交通規則知道不闖紅燈。
“對的，對的，遵守交通規則從你做起。”
伊恩覺得自己的殺人小汽車或許真的還有救，可以得到上帝的寬恕——這裡就該信上帝了，因為信父神的話他的愛車估計會被送去報廢。
伊恩在享受智慧駕駛帶來的優越體驗，窗外，大都會白天的和諧社會在他眼前不斷劃過，流浪漢和都市精英們之間總是有那麼多的拉扯。
“把包還給我！”
“女士！看看我膚色！”
“救命啊！再不放手！我要叫超人了！”
“可惡！就算如此，我也要收下這隻大自然饋贈給我的包——我是個賭徒，所以我賭超人的命沒我的命貴！”
“我會贏的！”
……
美不勝收。
大都會的日常一向如此。
伊恩欣賞著只有在阿美莉卡才能看到的風景線。
他沒有想要下車阻止的意思，弱肉強食的社會誰的力氣小誰就守不住自己的包，自然法則在這個國家體現的淋漓盡致。
救的了一個。
救不了所有。
從黑人那裡買來的包，又被黑人回收了去，伊恩作為二代超人，亦是無法阻止這份市場規律，哈耶克的大手自己會知道該如何去調控。
“停車！”
直到警笛聲打破了這“感悟”時刻，伊恩這才收回了自己欣賞風景的目光。面對警察，地獄貓也是選擇了遵紀守法。
它或許和伊恩一樣就愛遵紀守法。
“又是你！斯坦·李是吧？”熟悉的交警板著臉走過來，手指敲擊著車窗，從空蕩蕩的主駕駛座窗戶外看到了穩坐副駕駛的伊恩。
伊恩記得這張臉——上次消防栓事件的罪魁禍首。
“駕照。”
交警有些豔羨的看了一眼伊恩的新車。
聲音嚴肅。
“被吊銷了。”
伊恩說謊的時候經常會眨眼。
聞言。
交警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前伊恩的開車表現他還歷歷在目，“很好，很抱歉的通知你，你可能要被我拘捕了。”
他說著就掏出了自己的手銬，示意伊恩下車。
“我都沒開車，是車自己在動，我需要什麼駕照？”伊恩穩坐副駕駛，一臉困惑，他只覺得阿美莉卡的交警智商有待提高。
“少耍花招！”
交警直接就是冷笑了一聲。
“你肯定是看到了我，才偷偷挪過去的，我見多了你這樣的人！”交警一隻手摸著手槍，這動作就是給伊恩警告。
“我不信，我這樣的人，全地球獨一份，你怎麼可能遇到第二個？”伊恩一邊反駁，一邊拍了拍地獄貓的儀表盤。
地獄貓車領神會。
它立刻給交警來了段倒車入庫接側方停車，最後還蹦迪似的上下跳動兩下，以炫耀自己所擁有的嶄新強大效能。
“！！？？”
交警目瞪口呆。
他這一波是真的觸及職業盲區了，手中的罰單不知道還該開不該開，已經掏出來的手銬好像被職業道德束縛著又重新放了回去。
“哦，前面的十字口已經綠燈了。”
伊恩注視著前方。
下一刻，地獄貓“嗖“地一聲便竄出去，只留下了交警在原地懷疑人生，猜測這是不是什麼大型科技公司在進行的無人駕駛測試。
“計程車司機們要失業了？”
交警揉了揉眼睛，他發現地獄貓尾部的車牌在不斷變化——地獄貓也是貓，自然該有薛定諤一般的車牌號。
“是我眼花了嗎？”
交警本來摸出了對講機，想要詢問一下自己的同事，然而，這一刻，他心虛了，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手中的通訊裝置。
“我現在可能還在床上？不過，為什麼我會夢到我還在上班？這不對……也許，只是也許，我其實只是一個缸中之腦。”
交警成為了抽象哲學家。
他如此懷疑人生。
除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況外。
也和自由美利堅的特色有關係，交警們在搜查到一些違法樹葉的時候，其實大多數情況下最終這些樹葉都會不翼而飛。
至於飛到了哪裡。
那就是一個不能提起的問題了。
反正上帝肯定知道。
……
告別了交警。
地獄貓的引擎發出愉悅的轟鳴。
排氣管噴出的藍色火焰在柏油路上烙下焦痕。
陽光明媚的一天。
當然需要做一些足夠陽光的事情。
“我要去那種有很多軍方管控化學品交易現場，最好是他們法律意識淡薄，沒有去交稅，連稅務局都不保護他們的那種。”惦記著假期練級的伊恩初嘗【完美神性】帶來的美好，他直接就是給出了自己的導航提示。
聰明人相信自己聰明的小車車必然能夠聽懂。
事實也證明的確如此。
“you hate the sin~〔你痛恨那罪孽〕”
“you hate the temptress in the bottle~〔你痛恨瓶中誘惑他的那個女人〕”
……
成熟的小汽車都會自己切歌。
它油門一轟衝向了郊區廢棄工廠。輪胎碾過“禁止入內“的標牌時，伊恩注意到儀表盤上的里程錶甚至在倒著走。這車有著一顆重返青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