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伊恩盯著卡塞爾。
“……”
卡塞爾捏著勺子，那是一口都不敢再往嘴裡送——作為千萬富豪，他是真怕自己死在這裡，然後女兒和老媽繼承自己的財富，代替自己享受揮霍無度的人生。
有急中生智在產生作用。
“咕嚕~”
卡塞爾盯著那盤還在微微冒泡的黑色物質。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這一刻，這位暢銷書作家突然覺得，比起繼續這場危險的午餐，討論文學創作似乎是個更安全的選擇。
“那個，小傢伙，我們不如我們談談你的作品？我對年輕作家的創作很感興趣。”卡塞爾轉移話題的方式倒是沒有太過於生硬。
畢竟這本來就是他來這裡的目的。
聞言。
伊恩先是一愣。
“當然沒問題，我一向樂於分享自己的作品，並且順帶教導那些求知者。”伊恩剛剛寫好的稿件也需要有人來進行鑑賞。
說著。
他像一陣風似的衝上樓，木製樓梯被他踩得“噔噔噔“直響。
“呼~逃過了死亡的命運。”卡塞爾長舒一口氣，他知道這就是自己的機會，終於有機會把那盤可怕的“料理“處理掉了。
“垃圾桶呢？”
卡塞爾飛快的環顧客廳，尋找著垃圾桶的蹤影。就在這時，一隻橘貓好像此時才睡醒，從沙發下爬了出來，於地毯上舒展了一下身體。
“嘿，小傢伙“卡塞爾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用叉子挑起一塊“咖哩“，遞到橘貓面前，“想嚐嚐嗎？“
他企圖將黑暗料理投餵給這一家的小貓。
橘貓抬起頭。
那雙貓眼裡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就像深夜高速公路上的警示燈。
“嘶……”
卡塞爾被嚇的連忙後退了幾步，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叉子“叮噹“一聲掉在了地上，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
一隻貓。
眼睛在發光！就像是超人那樣！就在卡塞爾感覺背脊發涼，而貓咪的眼睛越來越紅的時候，噔噔噔的聲音再次傳來，伴隨著伊恩下樓橘貓眼中的紅光也是飛快消失。
它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趴在了地毯上，舔起了爪子。然而，剛才那一幕，還是讓卡塞爾仍舊感覺驚魂未定。
“你們家的貓？它……”卡塞爾看到伊恩繞回了客廳，他咬著自己的手背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但又覺得自己說出來了要被當做精神病。
誰會相信一隻貓的眼睛能發光？
“我家的貓可乖了，我跟貓媽媽貸款買的，說好的它下輩子準時來找我要債。”伊恩將一迭迭的稿子放到了桌子上。
他撿到小貓的時候沒有看到貓媽媽，不過他還是希望貓媽媽真的能轉世投胎找上門，如此一來肯特家就可以又養一隻不花錢的小貓了。
一定得先投胎。
不然老貓的壽命太短。
收益不高。
“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卡塞爾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那隻橘貓時，它的眼睛又恢復了普通家貓的溫潤琥珀色。
剛才的紅光彷彿只是他的錯覺。
“這是我的作品，雖然韋恩先生坑了我，但是我不會怪責在你的身上。”伊恩沒在意卡塞爾這個大齡學徒的反應。
他將稿件鋪到了對方的面前，隨後，順勢用自己的腳往橘貓肚子裡一伸，用很多足球隊員都沒有的技術把橘貓直接用腳抬到了自己的手中。
順勢開擼。
“……”
卡塞爾見狀，只能壓下自己那驚疑不定的心情，強行將自己看到的事情，歸功於自己昨晚和酒店認識的姑娘玩的太多了。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設，自己忽悠住自己後，這才拿起手稿，調整了一下坐姿開始認真閱讀。
對待寫作。
卡塞爾一向很認真。
然而，隨著閱讀的深入，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古怪。他的右手不斷地從嘴邊拿開又捏上去，像是在強行阻止自己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不過。
終究是沒忍住。
“誰教你這麼寫的？”
卡塞爾儘量用了比較正常的音色。
“無師自通，純靠才華。”
伊恩給自己開了一瓶可樂，又順勢給卡塞爾倒了一杯陳茶，他另一隻手中抱著的橘貓眯著眼睛在他懷裡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
伊恩餵了橘貓一口。
橘貓喝的很嗨，剩下的可樂伊恩都讓給了這隻寵物，畢竟懂行的人都知道，會喝可樂的人都只喝第一口。
“無師自通？”
卡塞爾的表情略顯精彩，他盯著手中的稿件，那張嘴反反覆覆都是張開又合攏，整個人的表情擰巴的像是提前進入了五十歲。
“寫的難道不好嗎？”
伊恩開始懷疑起了對方的欣賞水平。新手作者都這樣，覺得大神寫的東西不好看，只認為自個兒才是那個有白金之姿的人。
如此新手真的是非常難去進行教導。
“額……”
卡塞爾又開始咬手指了，他嚥了咽口水，“其實也不是不好，你的行文很不錯，只是，這寫法確實有些……新穎。”
他不愧是作家，說話就是好聽，伊恩又重拾了對這個有作家夢的大齡男人的好感，覺得對方在寫作這條道路上或許還有一些前途。
“能看出我的新派文學，你很有天賦。”伊恩走上前，拍了拍卡塞爾的肩膀，像是在嘉獎一個表現優異的學生。
“……”
卡塞爾在一陣沉默後，開始組織語言，“我能看出來，你在寫一本關於超人和他的愛情的故事，可為什麼在已經有超人這個絕對力量之後，你要側重筆墨讓女主角進行……伊恩神術的學習，讓她成為一個魔法師呢？”
“這有些雞肋，畢竟這是一個愛情故事，女主角並不需要獲得力量。”不得不說，在分析作品這一方面卡塞爾確實足夠專業。
他做過調查。
知道面前的男孩就叫伊恩。
所以。
裡面那些那個伊恩神教是個什麼情況已經是顯而易見。有一說一，在女主角邁入信仰，開始讚美伊恩的這一個篇幅當中，卡塞爾覺得自己是真的看到了面前這個男孩的才華，其中的用詞豐富和華麗程度都到了他倍感自慚形穢的水平。
人得自戀到什麼程度。
才能用英語寫出那麼多不重樣的讚歌，讚詞啊。
卡塞爾簡直驚呆了。
“呵。”
伊恩看到卡塞爾那副驚歎的表情，他深知對方已經被自己的才華所折服，所以他對於這樣虔誠的學徒也是有了幾分耐心。
“因為都市小說後期都得這樣，不然你怎麼賺錢？當我們把愛情故事寫完後，那就要開始寫主角成長的故事。”
“像是我把魔法師分成了九個等級，每個等級我就能寫一百萬字，最後升級到不能再升級後，我們就可以再引入天外來敵。”
“這就是升級了我們的世界觀，什麼惡魔入侵，上帝降世，新的修煉等級又能引出來了，從愛情小說順暢地過渡到奇幻小說。”
“這種寫法，如果搭配和出版社的長期合約來進行使用，信我，它夠你吃一輩子。”伊恩確實已經屬於是傾囊相授。
他不怕競爭者。
就怕沒有欣賞者。
而且這般技藝，就像是武林秘籍，可並不是誰練了都一個樣。
“這……”
卡塞爾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他大受震撼。
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橙子。
“學會了嗎？”
伊恩沉聲開口詢問。
“學會了……吧？”卡塞爾下意識地進行了回答，儘管他完全不確定自己學會了什麼，可這不妨礙他在最後進行了一個語氣轉折。
捍衛了自己傳統作家的尊嚴。
“學會了就好，記得叫韋恩先生打錢……還有，三天內，我要見到我的股份，否則的話，我就會去哥譚帶壞他的兒子。”
“讓他的兒子沉迷早戀，不可自拔，而且我還認識好幾個那啥gbt的人。”伊恩相信自己的威脅一定會比小丑更有分量。
“我沒有他的聯絡方式。”卡塞爾有些無奈，他也被伊恩的威脅所深深震撼——面前這個男孩威脅人的方式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但卻又恐怖無比。
“你帶手機了嗎？”
伊恩收拾好了自己的稿件。
“帶了。”
卡塞爾掏出了自己的最新款手機。
“那就沒問題了。”
伊恩的回應讓卡塞爾滿頭霧水。
還沒等這位暢銷書作家想明白這和伊恩託自己帶話有什麼關係，就見伊恩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間後就開始將他往門外送。
可能也可以看作是趕？這小孩力氣可真大。
“時間不早了，我該去看心理醫生了。”
伊恩順手拿上了自己的外套，儘管他現在對冷熱的耐受已經很強，但是出門在外，總還是需要讓大家覺得他是一個普通人。
這就是超級英雄隱藏自己的方式。
“你去看心理醫生做什麼？”卡塞爾被推到了大門口，然後又被推到了院落外，不知不覺間好像自己就站到了大街上。
“能問出這個問題，我想你也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伊恩關上了最外面那層木柵欄，對著卡塞爾做了一個非常禮貌的再見動作。
“好好學，好好練，要相信自己。”
他的鼓勵帶著幾分溫柔。
“……”
卡塞爾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接話。
腦瓜子嗡嗡作響。
站在大街上。
這位平日裡挺活潑的作家，略顯沉默，由於思維遭到了莫名的汙染，他甚至都沒注意到從側面大鐵門內駛出的地獄貓。
“我大抵是不知道該怎麼寫書了。”卡塞爾還在糾結寫作手法的問題，他停著前方的房子，腦子裡彷彿不斷迴盪著伊恩的低語。
此時。
街道非常安靜。
“砰~”
但或許也並不是絕對的安靜。有什麼東西忽然炸裂的聲音響起，卡塞爾被嚇了一大跳，這才從懷疑人生的思慮當中回過神。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爆炸了？”他的表情驚疑不定，看起來像是個受驚的大型動物，但是左顧右盼也沒能找到爆炸源頭。
“啪~”
有什麼東西吊在了卡塞爾的面前。
還有磚塊和木屑。
“這家人的房頂炸穿了！”卡塞爾這時才發現爆炸發生的地方，居然就是正前方的房屋，房頂的位置直接炸裂了一個大洞。
“那是……”
卡塞爾看到了一個粉紅色的道具衝上了雲霄——緊接著，好像有什麼人從破裂的房屋裡，也是以讓人目不暇接的速度直接衝上了天空。
是個男孩。
他的手高高抬起。
表情焦急。
好像是要去挽救那個……已經炸成脆皮腸一般的玩具？
“見鬼！這家人是怎麼回事！？”卡塞爾使勁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不是瘋了也不是昨晚被那個床伴偷偷下了某種致幻藥。
“叮叮叮~”
忽然。
手機電話聲的響起將卡塞爾從恍惚中拉回現實。
來電顯示。
布魯斯·韋恩。
卡塞爾明明沒有儲存過這個名字的電話號碼，可它就是顯示出來了。不過，已經震驚的不能再震驚的卡塞爾對於這樣的事情已經麻木。
“喂？”
他接通了電話。
“你要忘記你剛才看到的事情。”電話那頭傳來了頗為磁性的聲音，是在電視上經常能夠聽到的獨特嗓音。
“您真的是布魯斯·韋恩？”
卡塞爾嚥了咽口水。
“我是。”
對方簡短的給予了回應。
“和那個男孩談過了嗎？”
布魯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談過了，不過我現在只想要知道這家人到底是什麼情況，還有……為什麼你要選擇我。”卡塞爾捂著電話小跑著離開了這片詭異的街區。
“因為你用著最順手——還有，告訴那個男孩，是他爸爸說他有錢了就會變壞，讓我將他的那一份放在了他的信託基金裡！”
“該死的小鬼，他把我拉黑了！”
布魯斯的聲音帶上了惱火。
卡塞爾沒聽進去。
因為他在惆悵自己不是那種被刮目相看，連大富豪都覺得非常有能力的男人。而就在這個喜歡跟小孩子一樣幻想的大叔心中鬱悶的時候。
緊接著。
布魯斯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不需要關心這家人的情況，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的嘴，你的新書我知道還一個字都沒開寫，如果不想支付違約金，那就完成我交付給你的委託——順利的話，我保證你的身價會再翻一倍。”
典型的蘿蔔加大棒。
鈔能力擁有者的威脅和承諾都很有份量。
“我明白了。”卡塞爾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可我還得回去想一想.好好理一理今天我看到的內容。”
他的話勾起了布魯斯的警覺。
“他寫的那些玩意兒，你還需要理清楚什麼？”布魯斯的聲音沒有起伏，那種質疑的感覺還是被表達的非常明顯。
“額……”
卡塞爾的表情變得糾結起來，“其實那個男孩的某些內容寫得真不差，“就比如，其中一段劇情是超人一隻手託著大都會，但他依然能夠親吻女主，並且進行霸氣的宣言，這種浪漫其實在某些市場很有受眾。”
他不太能接受。
但不代表他分辨不出來市場。
卡塞爾相信布魯斯·韋恩這樣的商業大鱷也肯定有分辨能力。
然而。
“我要你看的不是這一本！“
布魯斯語氣平靜，可他實際上牙齒都要給自己咬碎了。
“對，還有另一本，寫蝙蝠俠的故事，那本書確實荒誕了一些，不過，我覺得小丑被車撞後，蝙蝠俠威脅醫生，如果保不住孩子和小丑的話，他就要讓整個哥譚陪葬的劇情，應該在哥譚那邊特定的市場收穫不少受眾。”
卡塞爾的專業能力無比強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布魯斯最近盯上了小說這個不太賺錢的市場，可他感覺布魯斯作為資本家，肯定也會信奉什麼賺錢就發行什麼。
然而。
如此指示市場核心的判斷。
卡塞爾卻並沒有等到布魯斯·韋恩的評判。
他只聽到了喘息聲。
隨即。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
地獄貓飛馳在公路上，車輪在地面上碾碎了一塊石頭。
車輛飛竄而過，石頭濺射起的碎片砸在了一所教堂的外牆上，隨即又滾落進了教堂的大門。
哪怕是大白天，昏黃的燭光也依舊在教堂內未曾熄滅。
它映照著高大的十字架和四周莊嚴肅穆的聖像。
下午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窗灑進空蕩的教堂，將喬納森·肯特的影子拉得很長。他靜靜地坐在長椅上仰頭望著高懸的十字架。
這個肯特家的大兒子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將近六個小時。
“主會注視每一個人。”
神父從祭壇後緩緩走來，他注意到了喬納森的存在，輕聲問道：“年輕人，你有什麼事嗎？我看你今天在這裡坐了幾乎一整天。”
神父的關心很是真切。而喬納森沒有立刻回答，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過了片刻，他抬起頭目光飄忽地看向神父。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喬納森的聲音帶著幾分遲疑。
“什麼問題？”
神父溫和地開口。
試圖理解這個年輕人內心的掙扎。
“上帝是能拯救我們所有人，對嗎？”喬納森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卻又充滿了渴望得到肯定答案的願望。
神父微微點頭，給予了肯定的答覆，“是的，上帝的愛無邊無際，祂願意接納每一個真心悔改的靈魂。”
聽到這裡。
喬納森的眼神閃過一絲高興。
“嗯，那就太好了。”只見，他做出了一個讓神父感到意外的動作——喬納森將手中的黑色日記本塞進了教會的捐贈箱裡。
本子落入箱底時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然而。
神父好似什麼都看不到。
“它是上帝的了。”
說完。
在神父困惑的注視下。
喬納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伊恩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那個，像他一樣思考準沒錯。”大男孩語氣確信的呢喃，於這略顯空蕩的教堂內輕輕迴盪。
“這個男孩有病吧？”
神父困惑不解間。
他不可見的視界內。
一個黑人天使悄無聲息的出現。
是康斯坦丁的熟人。
天使曼尼。
“什麼鬼東西。”
天使微微偏頭，黃金般的眼眸注視向了那個普通的塑膠捐贈箱。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從箱子裡散發出來。
就像某種不該存在的事物可它就存在於那裡。
“這是什麼？外宇宙的東西嗎？”
祂伸出潔黑純淨的手。
準確無誤地捏住了那本黑色日記的邊緣。
下一刻。
藏匿在黑色筆記本當中，那無人知曉的深惡本質，彷彿尋找到了更加合適的宿主——它悄無聲息間進行了攀附。
“嗯？”
天使純金色的眼眸開始有了被染黑的跡象。
只不過。
祂對此好似並未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