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聯邦的壓制力量逐漸減弱,荒野深處那些蟄伏的強大怪物正不斷湧現,即便是我們巨龍,在那裡也絕不能掉以輕心。”
說到這裡,他聲音微頓。
嗅了嗅空氣中伽羅斯身上那屬於紅龍一脈的獨特氣息,阿爾貝託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情報,補充說道:“據我透過自己的渠道打聽到的訊息,如今在荒野上作惡的強大巨龍可不止一條。”
“有一條從古老沉睡中甦醒的老年瘟疫龍,爬出它龍巢,四處散播著死亡與惡疾。”
“還有一條被稱為‘焚山之翼’、‘癲火血焰’的兇暴紅龍,氣焰極其囂張,對同族龍類也說殺就殺,實力強大,恐怕連我遇到了都得繞著走。”
“有一群從沸騰海而來的藍龍,共同進退,正在荒野深處招募收服眷屬,急速擴張著自己的領地。”
“…………”
“不僅如此。”阿爾貝託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繼續說道:“我們龍族的老對手——那些巨人,他們的身影也開始在荒野的陰影中逐漸顯露蹤跡,還有那些強大的魔物、兇暴的怪獸……我估計,它們在未來也會越來越活躍,荒野只會越來越危險。”
混亂之世,既是野心家們逐鹿天下的沃土,亦是可怖怪物掙脫束縛、肆意滋生的溫床。
廣袤無垠的塞爾荒野,以其得天獨厚的資源豐沛,本就是諸多強大生物天然的棲息之所。
只不過。
這數百年來,在聯邦的陰影籠罩之下,那些荒野的霸主們明智地收斂起鋒利的爪牙,壓抑著本能的咆哮,蟄伏潛行於陰影之中,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不可撼動的鋒芒。
然而。
當荒野的掠食者們以其野獸般的敏銳直覺,清晰地察覺到聯邦施加在這片無主之地上的、那曾經堅不可摧的壓制枷鎖,正悄然出現鬆動的跡象。
它們潛藏於血脈深處的、嗜血而貪婪的鋒芒,便逐漸按捺不住,如同解凍的冰河下奔湧的暗流,悄然顯露於荒野沉寂的表面之下。
形勢已然明朗如無雲的烈日。
無需等待太久,承載著無數鮮血與死亡的土地——塞爾荒野,必將化作風險與機遇交織、鮮血與財富並存之地。
即便是強大如伽羅斯,心底也很清楚。
若想在這即將到來的風暴中分得一杯羹,攫取足夠的利益與立足之地,他必須耐心等待,等待自身經過沉睡,邁入更為強大的青年期之後,才能有足夠的實力與底氣,真正在這片弱肉強食的舞臺上立足、站穩腳跟。
就現在而言,他只能在邊緣之地觀望。
與此同時。
隨著阿爾貝託那帶著金屬質感的話語落下,紅鐵龍卻依然沉默。
荒野即將風起雲湧,這一點他早已有所預見,並非此刻令他心潮翻湧的真正緣由。
真正讓伽羅斯沉默,深深思索起來的,是阿爾貝託口中不經意間提及的那條紅龍。
焚山之翼,癲火血焰——其真名戈爾薩斯。
正是伽羅斯那素未謀面,只存在於其他龍簡短描述中的生身之父。
儘管從未親眼得見其真容,但僅僅透過銀龍艾德里當初的簡短介紹。
一個極致癲狂、混亂無序、將毀滅視為歡宴、絕無可能念及絲毫血脈親情的惡龍形象,便已在伽羅斯的腦海中清晰無比地勾勒成型。
“戈爾薩斯……沒想到,他竟然選擇在這個時刻,回到了塞爾荒野這座即將爆炸的火山口。”
紅鐵龍的目光銳利,微微眯起,念頭急轉。
若是不幸在此時此地遭遇戈爾薩斯。
伽羅斯心知肚明,以他目前的生命等級與力量積累,面對那條早已踏入壯年、兇名赫赫的焚山之翼,自己沒有絲毫勝算。
更為關鍵的是。
面對一個性情乖戾暴虐、心思詭譎難測、行為完全無法用常理揣度的混亂惡龍,即便是與自己有著最直接血脈聯絡的親生父親,伽羅斯也生不出半分與之接觸、相認的念頭。
那無異於將自身主動立於危險之下。
正所謂——王不見王,先避其鋒芒。
不過。
塞爾荒野廣袤,地形複雜多變,山脈、裂谷、沙海、密林構成了遼闊的土地。
以戈爾薩斯那完全隨心所欲、毫無規律可循的行事風格,只要伽羅斯保持警惕,規劃路線,刻意避開其可能活躍的區域。
除非是厄運女神將所有的惡意都傾注於己身,否則直接撞上那頭瘋龍的機率,微乎其微。
然而,世事難料。
倘若雙方真的遭遇,並站在了對立面。
由於彼此之間本就不存在絲毫溫情羈絆,甚至只有源自血脈本源的排斥與警惕,到了必須痛下殺手的生死關頭,伽羅斯的心中絕不會泛起一絲一毫的猶豫與憐憫。
父辭子笑,殺父無悔。
這樣的戲碼在惡龍當中早已是屢見不鮮。
“阿爾貝託。”
伽羅斯低沉的聲音響起,說道:“你方才所提及的‘癲火血焰’戈爾薩斯,除了名字與惡名,可還有更詳盡、更具體的情報?”
“他是壯年紅龍,真名為戈爾薩斯。”
阿爾貝託的神情肅然如臨大敵,眼睛中閃爍著對那惡名的忌憚。
“具體的生命等級尚無法完全確定,大機率是19級。”
“他在荒野最為著名的戰績之一,是曾在聯邦組織的一次大規模圍獵中成功突圍、逃出生天。”
“其性情極度殘忍暴虐,堪稱紅龍族群中最為純粹的紅龍,惡龍典範中的終極典範。”
說到這裡,他話音微頓,仔細的看了伽羅斯幾眼。
“為何突然問起他?”
阿爾貝託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疑惑:“你曾與戈爾薩斯有過接觸?還是提前聽說過他的惡名?”
伽羅斯的面甲剛硬而厚重,看不出任何明顯的情緒波瀾。
他回應道:“只是因為有著相似的血脈,不禁有些好奇。”
阿爾貝託並未察覺到紅鐵龍話語中潛藏的那一絲複雜異樣。
他恍然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原來如此,你的表現如此沉穩厚重,讓我幾乎忘記了,你體內也奔流著屬於紅龍的那一半灼熱、躁動的血液。”
“我在你身上,幾乎絲毫感受不到屬於紅龍的暴戾與瘋狂因子。”
他追問道:“究竟是那惡龍之血對你的意志毫無影響?還是因為混血,你所繼承的另一半鐵龍血脈更厲害,所以壓制中和源自紅龍的混亂天性?”
伽羅斯表情不變,說道:“以理智駕馭力量,是我堅定的信條之一。”
隨即。
他收斂了情緒,將注意力重新擺在眼前的正事,繼續與金龍阿爾貝託交流起塞爾荒野上其他同樣重要的、暗流洶湧的動向。
除了那頭帶來不祥陰影的瘋癲紅龍。
阿爾貝託提及的那支規模不小的藍龍群,同樣引起了伽羅斯的高度警覺。
他曾經與那幾條從遠方逃來的小龍有過交談,知曉他們正是從一個等級森嚴的藍龍社群中叛逃而出。
而且。
那個令他們厭惡抗拒的社群巢穴,就盤踞在塞爾荒野以西的沸騰海。
“藍龍群啊。”阿爾貝託沉吟道:“我聽說他們似乎被稱為——多米尼克家族。”
聽到阿爾貝託口中清晰吐出的這個名號,伽羅斯內心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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