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剛才什麼都沒聽到,咳咳咳!”】
赫伯特咳嗽了兩聲,默默將忽然插嘴來破壞自己形象的諧神小姐用力頂下去,對著滿腦子疑惑的祖靈撇撇嘴,裝作無事發生地問道:
【“對了,你知道獸耳氏族為什麼會遭遇這場滅族之災嗎?”】
【“或者說,你知道是誰在針對‘你’嗎?”】
赫伯特將“你”咬的很重,他知道凱摩拉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枯萎者真正要獻祭的,不是光是這些獸化人,更是身為“自然之靈”的祖靈凱摩拉。
獸耳氏族的族人只是附帶的添頭,真正的祭品是傳奇級別的自然之靈!
“……”
凱摩拉聞言後沉默地低下頭,姿態無比低微,但卻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祂不能開口回答。
但不回答本身,其實也是一種回答。
無言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看來,你的心裡已經有人選了,但卻不能開口。”】
赫伯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愉悅地輕笑了兩聲:【“呵呵,到底是誰呢?可真難猜啊!”】
幕後之人,果然是自然神系啊……
祂們的內部,存在分歧啊。
而且,既然兩派勢力都會暗中出手交鋒了,那估計都已經快要到撕破臉的地步了。
“誰能想到,在外表看來一片祥和的自然之境,在內部竟然已經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啊。”
赫伯特思索了片刻,緩緩抬起頭,看向了頭頂高懸的銀月,微微眯起了眼睛。
夜色寂寥,銀月無聲。
月華灑落在遺忘之森的每一處角落,平等而無私,沒有偏袒任何一人。
“……”
赫伯特緩緩收回了目光,低垂著眼眸,心中思索。
我親愛的月之女士,你這位在祂們之前找上我的存在,在這場亂局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呵呵。”
他輕笑了兩聲,收回了發散的思維,在心底自語:“現在這樣的展開,是否也如你,如那些人所期待的那般?”
“你們現在,是失望呢?還是欣喜呢?”
……
……
與此同時,遺忘之森另一邊。
一道被猩紅荊棘覆蓋拼湊的悽慘身影踉蹌著砸向地面。
轟!
“咳!咳咳……”
被踩碎了大半邊頭顱,胸膛中央多出了一個大洞的枯萎者終於是逃回了自己在遺忘之森的營地。
“咳咳!”
他原本已經狂暴,但又在死亡威脅的逼迫下清醒過來,選擇了逃跑。
逃!
必須逃跑!
在費盡了一切手段之後,終於是在那三個可怕的魔物的圍攻中抓到了破綻,頂著攻勢強行衝關,最終才僥倖逃脫。
“你們,都,會死……都會死!”
回到營地之後,枯萎者迅速開始了對自己的治療,將剩下的血包又吞噬了幾個,勉強維持住了傷勢。
但那些高階的補品雖然能夠暫時緩解症狀,但對於真正的傷勢卻無濟於事。
那個該死的吸血鬼給他降下了某種詛咒,猩紅荊棘對血液的吸收和利用效率下降了九成!!!
無奈之下,枯萎者只能再次鑽回到帳篷之中,跪伏在了神像之前,祈求神明能夠給予他恩賜,希望祂能夠拯救他的性命。
但神明並未做出任何回應。
就像是,拋棄了他一般。
枯萎者漸漸開始感到絕望,感覺死亡離自己是如此之近。
如此的……冰涼刺骨!
恐懼會摧毀勇敢者的心智,讓他們的背脊彎曲,變成可悲的懦夫。
而枯萎者,他本就不是什麼勇敢者。
在死亡瀕臨之後,他那怯懦的意識又開始變得模糊凌亂起來。
“我要,殺了,你們!”
“我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殺了你們!”
他痛苦地哀嚎著,恐懼地低語著,無能狂怒地緊咬著牙齒。
“可是,我沒有,力量……嗯!?”
枯萎者顫抖著跪伏在那“殘樹”神像之前,忽然間愣住了,將頭猛然抬起,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神像,像是看到了令人瘋狂的寶物。
“對……對對對!”
“我怎麼會把這個忘了?還有這個!還有這個啊!!!”
他嘴裡不停嘟囔著,然後一把將那神像舉起,神色猙獰的嘶吼起來。
“管它什麼禁忌!現在還管那些幹什麼?”
“力量!”
“我需要復仇的力量!!!”
他咆哮著,然後就要將神像狠狠刺向自己的胸膛。
但就在動手之前,他忽然間愣住了。
“嗯!!?我——我在做什麼?”
墮落者陡然間冷靜過來,茫然地看著自己拿起了禁忌之物,一臉驚恐,似是沒理解自己剛才打算做什麼。
“我怎麼會主動拿起它?我瘋了嗎?”
“不,還有其他的方法,我還沒有失敗,大不了,我逃走……對!我還可以逃走!”
在經歷了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之後,他現在忽然間對原本一直執著的進階有些不在乎了。
就像是迷途之人忽然間大徹大悟,想清楚了最重要的事項一樣。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光是對面那三個魔物都解決不了,更不用說還有背後那個神秘的神明……逃走吧!”
只有活下去,才有資格談論其他。
枯萎者準備跑了。
他失敗了。
他要徹底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可是,組織那邊要是問責的話,我又該如何應付?”
枯萎者想到組織的神秘與強大,想到了背後的神明,用力咬緊了牙關。
“嘖!我管他們的!大……大不了逃走,他們也不可能會派人去抓捕我這個叛徒!”
自己也不是什麼可以輕鬆拿捏的弱者。
我可是傳奇!
傳奇巔峰的大德魯伊!
我難道還沒有反抗的資格嗎?
可是,天真的墮落者自以為重新掌握住了自己的命運。
但他忘記了一件事關生死的重要規則——棋盤上已經入局的棋子,可是從來都沒有逃跑的權力的。
他根本就沒得選。
過去沒有。
現在,也沒有。
“好了,趁其他人還沒有注意到我,我趕緊——嗯!!?”
回過神的枯萎者本來想要將禁忌之物放下,但他的手臂卻忽然不聽控制地動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
手臂就像是被某種力量操控著一樣,以扭曲的姿態緩緩下壓,向著那被洞穿的空洞胸膛。
一寸寸地靠近。
一寸寸。
這一刻,哪怕枯萎者自己不願意,也已經沒用了。
就像是有人提起了他身上那不知何時掛上的無形絲線,操控木偶一樣控制著他的身體……與思維。
“不不!不——哈哈哈哈!”
枯萎者的表情扭曲起來,先是恐懼,然後又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左右兩邊的面龐交織著兩種情緒,一邊獰笑,一邊恐懼。
“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我——我要進階史詩!”
“哈哈哈!呃啊!!?”
或許是幕後之人覺得枯萎者的表現有些聒噪,於是,他便默默舉起了左手,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不——哈哈!”
乾癟的手掌緩緩發力,以不容抗拒的力度,親手捏斷了自己脖頸的骨骼。
咔!
接著,手掌繼續用力,隨著一聲滑稽的輕響,枯萎者的頭顱被直接拔出。
啵。
枯萎者還沒有死。
早就已經半樹人化的他有著相當驚人的生命力,哪怕失去頭顱,也足夠繼續苟活數分鐘。
枯萎者的無頭屍體似是猶豫了一下該如何處理自己的腦袋,思考了片刻後將其起隨意地塞進了被剝開的胸膛中。
嗤!
如同枯樹的血肉迅速生長,將其頭顱包裹覆蓋,讓它“完美”地鑲嵌在了其中。
枯萎者眼中已經徹底失去了神采,嘴巴上下開合,發出了無意義的聲響。
“啊……啊……”
最後,無頭身軀跪伏在地,恭敬地用雙手緩緩舉起了神像,將其狠狠插入到了脖頸的斷口處。
嗤嗤嗤——
下一瞬,乾枯的枝條自脖頸處迅速暴漲,片刻便佔據了整個帳篷,並還在不斷膨脹!
從外面看去,就像是裡面有一隻狂亂的怪物在不斷亂撞!
而帳篷外的營地,卻沒有人注意到這可怕的場景。
已經沒有人還有精力去關注這些了。
此刻,那本就所剩無幾的營地,已經被一股滲人的血色籠罩。
倖存的幾位亡命徒慌張抬頭,看到令他們心神顫慄的一幕。
“那是什麼?”
“血月?怎麼又是血月!!?”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頭頂的銀月,不知何時改變了顏色,化作了令人背脊發寒的猩紅血色。
宛若一顆無情的血色眼瞳,默默地注視著他們。
恍然間,他們似乎看到血月閃動了一下,像是眨了眨眼睛。
又好似,是在無聲地嘲諷著他們那可憐的結局。
……
……
自然聖地。
森之女神坐在自然之主的殘軀上,默默蹙起了眉頭,半眯著的眼睛不知看向何處。
“……你們,我才剛準備動手,你們就已經等不及了嗎?連這種試探都不算忍?”
片刻後,祂嘴角微微翹起,戲謔地低笑了兩聲:“這麼看來,你們的耐性,恐怕比我想得還要差啊。”
芙靈雅嘲笑了隱藏在暗中的對手一陣子,但很快又再次皺起了眉頭。
“可是,你到底會是誰呢?”
祂不是想不到嫌疑高的敵人,而是那樣的存在,實在是太多了。
除了四季神系那幾位鹹魚女神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一定的可能。
當初自然之主隕落之後,自然神系就進入了群龍無首的危機狀態,隨時都有分裂崩潰的趨勢。
要不是自己作為自然之主的“代言人”應運而生,整個自然神系怕是早就分裂成各個派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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