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法是結果正義
永定炮這種火器在這個時期,想要造出來,難度並不是很大。
主要就在於這個時候的大名已經有了火器的相關技術,從南宋時期傳到了現在,並且也有在不斷改良。
顧誠提出來的永定炮設計方向,對於工匠們來說,其實就是超大號的火炮。
而之所以會有難點,還是在於這火藥的質量,還有火炮炮膛的質量。
這兩個問題才是北平火器工坊的工匠們需要解決,並且也不太好解決的難題。
好在,朱棣最後還是花了心思,讓在京師的人,找到了陶廣義的《火神器譜》,帶回北平。
這上面記載的幾個關於火炮方面的相關鍛造工藝,讓北平的工匠們有了一些突破。
不然,想要在幾個月的時間,就鑄造出來永定炮,還是不太可能的,最起碼,北平這邊的火器工匠的水平還是差了一點。
“轟!”
朱棣在成功伏擊了平安之後,就立即輕騎回到了北平。
他要親眼看一看這永定炮的威力和射程。
“好!”
“實在是大彩也!”
朱棣高興不已,他現在對火器的重視程度,不亞於打進京師!
在他身邊,朱高煦、朱高燧兩兄弟也是眼饞不已,有了這門永定炮,說不定,還能帶著永定炮殺上去,一炮打死對方的主將!
須知道,歷史記載,朱棣好幾次在盛庸、平安手上逃脫,又或者是反敗為勝,都是因為突然出現了一股風,這股風吹倒了平安的主旗,又或者是吹得南軍這邊睜不開眼,一下子就亂了起來,這才給了朱棣機會。
這個歷史記載真不真不知道,現在有了永定炮,這個射程,絕對有機會一炮轟到敵人的主旗,從而亂敵軍的軍心和士氣。
“爹,這永定炮一定要給我幾門,便是一門也行,我能直接打到京師!”朱高煦都要流口水了。
朱高燧在一旁連連點頭,表示很贊同朱高煦的話。
朱棣卻嚴肅道:“永定炮才由你大哥帶著人研發出來,就這麼一門,還要放在工坊那邊,由工匠們繼續研究,等到能多鑄造幾門出來再說吧。”
現在,朱棣可不會隨口就對朱高煦說,‘太子多疾,你當勉勵之’這種話,平日裡,那是一點希望都不給朱高煦了。
歷史上,朱棣或許對於朱元璋一直對朱標過分的寵愛,有一些耿耿於懷。
所以,他自己對於世子朱高熾沒什麼好臉色,就算是當了皇帝,也是一樣,把朱高熾訓得猶如一條狗。
而當他看完了顧誠所寫的史冊,也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最是無情帝王家。
他倒是有一些理解朱元璋了。
若是朱元璋不把朱標寵上天,那豈不是和唐太宗一樣?對李承乾沒什麼好臉色,對李泰寵上天,以至於最後李承乾不得不謀反。
這種例子,在歷史上不要太多。
好像,隨便翻開一頁,都能從中找到帝王有著猜忌太子之心。
所以,朱棣現在對朱高熾的態度改變了不少,也開始慢慢地顧及朱高熾的感受,也開始正式地把他當做是皇儲來對待。
朱高煦一聽,就知道朱棣肯定是一番託詞。
可他還是沒有在意,在朱高煦看來,自己最能打仗,朱棣還是要依仗他來衝鋒陷陣,這永定炮早晚都要給他。
建元二年的冬夜,燕王府朱棣書房的燭火在穿堂風裡搖曳。
“王爺,六百年後,對於論罪,有著三個官署,第一個你們也曾聽過,叫做公安,其次就是檢察院和法院。”
“公安負責調查案件,查出人證、物證,同時還有犯罪者的口述證詞,簽字畫押的那種。”
“然後公安會提交給檢察院,檢察院負責審查,若有人證、物證,又或者是犯罪者的證詞有問題,就會直接提出來,並且駁回。若是沒有問題,就會提交給法院,法院則是開庭受審,同時,還會有陪審團陪審,以及一些人員觀看審理過程。”
“法院定罪,犯罪者可以向上一級法院申訴,上一級法院受理,審查之後,發現沒有問題,就會駁回。”
“犯罪者還可以繼續申訴,一直到過了申訴期,才不得繼續申訴。”
“當然,這也是因為六百年後,人已經能基本保持溫飽,才會有很多判關押三年、十年,甚至是一輩子的刑罰。”
“在大牢裡面關著,每天還會從事勞動,比如紡織等。”
“也有一些犯罪行為比較輕的,關押五六個月,就是純關押,不從事勞動。”
“那時定罪,只看三樣:事實、證據、法律。”
“就像您要削藩,得先有削藩的律條,還得有藩王謀逆的實證,不能單憑猜忌。”
道衍和尚忽然笑出聲,佛珠在指間轉得飛快,“施主是說,連天子都要遵法?”
“正是。”
顧誠點點頭,認真地說道:“六百年後有個詞叫‘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他頓了頓,迎上朱棣銳利的目光,“還是帝王將相,犯法就得受罰。”
“有個叫‘憲、法’的東西,比聖旨還大。”
朱棣的手指在御案上敲擊著,節奏越來越快。
窗外的寒風呼嘯著,如同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一樣,他忽然冷笑:“那百姓豈不是要翻天?”
“恰恰相反。”顧誠搖搖頭,解釋道,“六百年後,法能讓一個男人捱了打而不敢還手!”
道衍和尚怔了一下,不解地問道:“何意?”
顧誠聳聳肩道:“法律規定,不還手,叫做捱打,公安來了,調查之後,打人一方重則關押進大牢,輕則賠償。”
“若是還了手,那就是互毆,雙方都得受罰。”
燭火突然爆出燈花,道衍和尚張了張嘴,只覺得這律法似乎讓他摸到了一點兒門道,他看向朱棣,蒼老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陛下,洪武爺定《大明律》,是想讓天下有規矩,那麼顧施主所言,那就是讓規矩管著所有人,包括定規矩的人。”
道衍和尚又對顧誠問道:“顧施主,那樣的世道,如何讓萬民信服?”
“靠程式。”顧誠解釋著,“抓人前要出示逮捕令,審判時要公開,判完了不服還能上訴,就像治水,堵不如疏,把道理擺在明處,怨氣自然就少了。”
“大師,您看這偏殿的樑柱,若榫卯不合,再結實也會塌,法治就是那榫卯,讓整個社會穩穩當當。”
朱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椅子的扶手把,心中對於六百年後的法,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燭火照亮三人各異的神情。
朱棣微微低頭沉思,神情嚴肅,眼神無焦。
道衍和尚繼續捻著佛珠,閉目思索,他對於六百年後的法治更感興趣,比教育、工商、基建的興趣更大。
他有一種感覺,如果能夠悟透什麼是‘法’,那絕對能夠讓大明國祚延續的更久一些!
顧誠則是喝著茶,也在思考著,能不能在以後讓大明律法無限接近於後世的憲、法。
什麼是法?
法是結果正義。
同時,也是約束百姓最有利的一個工具。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那就是還手可能就是互毆,就讓大部分的普通百姓們少了一份‘血性’。
當然,這也是因為法的存在,讓人有了顧慮,畢竟大部分普通百姓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他們是家中的頂樑柱,得照顧一家老小,得衡量還手之後的利與弊。
也就是常說的,犯罪的成本越來越大的時候,遵紀守法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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