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為建奴預設的炮陣

西安城。

戌時三刻。

太和殿內此刻燈火通明。

原本應該在家摟著美嬌娥呼呼大睡的一眾大順文武權臣，此刻正站在殿內愁眉不展，有些人更是臉色發白，身體微微顫抖。

李自成就是其中一員。

只見，李自成高坐於龍椅之上，身上穿的依舊是那身紫金龍袍，只是相比於昨天的意氣風發，今天的李自成，就是穿著紫金龍袍，也無法體現出那帝王該有的氣質。

“回陛下，經過多方核實，已經確定潼關…已失，汝侯…汝侯被陣斬於潼關城頭。”

李過站出來，將自己核實的情況如實告知。

說實話，他一開始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是不信的，在他看來，劉宗敏有三萬精銳老營在手上，再加上潼關天塹，可謂是固若金湯。

退一萬步講，就算潼關丟了，劉宗敏也不應該死才對，就算打不贏，難道跑還跑不了？

可當核實完這則訊息之後，他不得不信了，甚至有人說在潼關城頭看到了劉宗敏的人頭。

同時，他這話一出，很多抱有僥倖心理的人都心下一沉。

劉宗敏戰死，這對於大順這個新生政權來說，絕對是一個致命打擊，要知道，劉宗敏在軍中的權威可是非常重的，他這一戰死，軍中士氣定然極其低落，這對接下來面對建奴的攻擊極為不利。

就算是牛金星，這個自大順建立後，就一直和劉宗敏不對付的人，在他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也是心中一沉。

沒錯，他有很多次想要置劉宗敏於死地，但絕對不是現在這種時候，也絕對不是這種情況之下。

而此刻的李自成也同樣如此，他心下一沉的同時眸光微眯。

只見，他死死的盯著李過，盯著自己這個侄子，彷彿想要透過這銳利的目光來讓對方改口，好似對方改口了，劉宗敏就能活過來一樣。

說實話，自從登基稱帝后，他也不太喜歡劉宗敏，因為這個人總是跟他唱反調，總喜歡仗著軍功做一些逾矩的事，如果他大順能一統天下，他保證第一個收拾的就是這個劉宗敏。

可是現在不行，現在劉宗敏不能死。

而當看到李過低下頭去，李自成那銳利的眼眸變得混濁，失去了光彩，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好幾十歲。

沒人看到的是，此刻的李自成身體微微顫抖，袖子裡的雙手更是不自覺的抖動起來，好似得了帕金森一樣。

雖然他登基之後不喜劉宗敏，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對方乃是他大順軍中最勇武，最強悍的將領。

如今連對方都敗了，而且還是守著潼關那樣的天塹敗的，這讓他心生絕望。

他此刻在想，他大順能守得住這陝西，守得住這西安嗎？

很快，他心中有了答案，那就是：“不能。”

就此，整座大殿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人站了出來，躬身一拜，開口說道。

“陛下，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為今之計，我們應該儘快調查清楚建奴一方的情況，然後佈置好各地防禦，以防建奴突襲。”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大順丞相牛金星。

這話一出，一眾文武瞬間反應過來。

“不錯，陛下，我們離開潼關之時，汝侯手下仍有三萬老營，三萬老營憑藉潼關天塹，定能讓建奴損失慘重，說不定如今的建奴已經沒有了一戰之力。”

高一功這話一出，其他人頻頻點頭附和。

“沒錯，以汝侯的勇武，想要擊敗他，建奴一方肯定也是損失慘重。”

…………

事實上，情況正如他們所說的這樣，如今的建奴的確損失慘重。

潼關城頭。

此刻這裡的旗幟已經易主，已經變成了八旗的各色旗幟。

阿濟格帶著一眾將校站在城頭，他們看著那一俱俱被抬下去的屍體，心如刀絞，要知道那可都是他滿洲兒郎。

“我軍傷亡如何，統計出來了沒？”

阿濟格有點害怕問出這個問題，因為他害怕知道具體答案，雖然他已經大概清楚傷亡情況，但是有種心理叫做僥倖心理，以為不問出來就能少死點滿洲兒郎。

不過，阿濟格知道，該面對還是要面對的，所以，他終究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聽聞這話，他身旁一名親衛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主子，僅最後這一戰，我滿洲兒郎死傷一萬八千七百餘人，其中死亡七千一百四十四人，重傷二百三十四人，其餘都是輕傷。”

聽完這話，阿濟格險些跌倒，因為他手上總共也就兩萬多滿洲兵，這一戰下來，可以說幾乎人人帶傷，就這種情況，他怎麼去和多爾袞合兵？怎麼去和姜瓖打？

阿濟格扶住城牆垛口，穩住身形，待到情緒平復一點，他這才回頭看向身後的一眾將校。

而當看到渾身浴血的阿克敦等人時，他真不知道是該說什麼好了，此刻的他對於阿克敦等人是又愛又恨。

後者在於這件事全因對方而起。

前者則是因為對方是好樣的，不僅在城牆上站穩腳跟，而且還斬殺了劉宗敏，不然，這場戰爭還不知道打到什麼時候。

可以這樣說，這場戰爭是因對方而起，也因對方而結束。

“唉…。”

阿濟格在心中長長的嘆了一口，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其實此刻，阿濟格已經開始懷疑攻下這潼關的重要性了，他發現，如果他想要去跟多爾袞合兵，那這潼關就不能派兵據守，因為如果派兵據守潼關的話，那他手上將沒有多少兵馬。

畢竟守潼關，不單單是隻守潼關這一個地方，他要守潼關，就要把潼關到大同這一條線上的城池都派兵據守，不然守潼關的人就會變成孤軍。

越想，阿濟格越發煩躁，他抬頭望天，看著那彎彎的月牙，喃喃自語一聲：“這潼關，竟是……雞肋。”

…………

崇禎十七年（1644年）。

七月二十九日。

塞外。

太陽剛剛落山，一座巨大的營地就在這塞北拔地而起。

只見，這營盤坐落之處，進可攻，退可守，水源充沛，視野極佳，周遭無險可乘，乃是一絕佳之地。

不僅如此，這支軍隊雖有數萬之眾聚於一營，然號令清晰，排程分明。

炊煙起處有定規，人馬行止皆有矩，一切井井有條，忙而不亂。

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