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擁有這種含量,這種特性的分子,在空氣中貌似只有……路明非恍然大悟。
他知道自己為何呼吸變得困難了,因為那些淡藍色的液態水滴,是在低溫之下液化的氧氣!彩虹色的微光出現,本該是天堂般的夢幻美景,卻帶來比地獄還要慘烈的死亡。
心臟如鼓點般擂響,血液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在血管中被泵動,甚至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枯瘦,那是發熱所消耗的脂肪和其他一切物質。
路明非的身體正在【體徵操控】下以遠超人體常理的速率產熱,以應對這本該已經將他殺死的低溫。
可一切都只是徒勞。
低溫已經突破了“不冷”的體徵微操,致命寒意襲來,路明非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液態氧微滴很快沉積在地面,空氣中接著浮現的是白色固體顆粒,那是開始液化的氮氣,區域性已經有固態氮析出。
路明非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保留身體內那僅剩的最後一點空氣。
他的身體不抖了。這是典型的失溫症狀,明明溫度還在迅速下降,他卻開始感受到……溫暖。
冰沙狀的懸浮物已經出現在空中並堆迭,那是空氣中殘存的其餘氣體,它們紛紛開始固化!空氣迅速變得稀薄,四周環境朝著真空轉化。
“還好……”
路明非向前邁動一步。
他身上的秋衣秋褲在這急劇的低溫轉變之下本就已經凍結,經這一動,稍有彎曲,便處處崩裂。
裸露而出的枯瘦身體竟開始逆反常理地變得豐盈起來,有黑色鱗片浮現於體表,骨刺在背後突出隆起,眼中有金黃的光被點燃。
可一切都毫無意義。
因為寒潮到來了,那是本不該存在的絕對零度,就算是太陽也該在此時熄滅,時間與空間的經典物理規則都會這一現象下崩潰。
【體徵微操】早已被突破極限而失效,路明非其實還挺訝異他能活到現在,甚至仍然存在意識。
只是他已經看不見,也摸不著什麼東西了,極寒摧毀了一切,就連劇痛也是轉瞬即逝,因為沒有神經來傳達“感覺”。
因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極短的過程裡,變成了什麼模樣。
那是猙獰而莊重的生物,黑色鱗片覆蓋了體表,雙翼自背上生長而出,猶如汽燈的黃金瞳美到讓人窒息的同時,又攜著獨屬於王的威嚴。
可即便如此,這一程序還是被終止了。
絕對零度,會平等地讓所有經典物理學規則下的運動靜止。
路明非不知道這一切,他只是喃喃著,說出了最後一句,因真空而無法傳播的話——
“還好,沒人看見我裸奔吶……”
【寒潮倒計時:0】
……
“喝!”
路明非驚恐地睜開眼,窒息過後般地大口喘著氣。
他愣愣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直到【寒潮倒計時:10】浮現後才回過神,猛地跳起。
“日程計劃表你耍詐,明明倒計時還有一秒,寒潮就來了!這和在發令員開槍前一秒起跑有什麼區別?犯規!不公平不公平,我要求重賽!不對,等等,我不要重賽了,放我出去行不行?”
儘管如此嚷嚷著,路明非的動作卻是半點都沒停下。
那種死亡極速降臨的感覺,儘管短暫到甚至無法有多少記憶,可絕望與無力是實打實的體會!路明非再也不想體驗那種感覺了,他現在只想儘快結束這一切。
腦海中早已構思完畢的行動順序,被他一一實現——
【爆發衝刺】和【體徵微操】在起身前就被開啟,【超速運算】與【受力分析】在奔跑過程中迭加齊出。
他以全速跑到那棵早已挑好的樹木附近,剛好到地方時,所有向量都被迅速計算完畢,最佳位置得出。
路明非毫不猶豫地抬起腿,一記橫掃!【明勁·一重】作用之下,掃腿在空中猛地加速,【精準命中】引導著這炮彈般的一腿擊中那個位置!這是路明非迄今為止,短時間內使用詞條最多的一次。
就算是上次那隻死侍在面前,路明非都相信,自己這一腳能對其造成不小的傷害!而現在他用來——
踢樹。
一聲巨響過後,力的平衡被破壞,樹木發出咔嚓的聲音倒在地上,積雪漫天飛舞,而路明非已倒吸涼氣,忍著疼痛,拖著那條肌肉受損的腿衝了上去。
他折斷一根樹枝,努力回想著那遙遠到有些模糊的記憶裡,關於鑽木取火的手法。
一段時間後……
【寒潮倒計時:1】
“可惡,這種樹水分太多了!”
路明非拋下摩擦得有些發黑的樹枝尖端,手指輕觸樹幹凹槽,僅存的些許溫熱在不可思議的低溫下瞬間散去。
他惡狠狠地記住這種樹的外表特徵後,乾脆解除【爆發衝刺】,往地上一趟,兩眼一閉,睡著了。
他睡得很安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