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歇著。”
“嗯……”
醉了酒的她,倒是格外乖順。
蕭乾扶著她剛走出兩步,梅錦柔卻忽然緊緊抱住他的胳膊,眉心微蹙,帶著醉意的含糊,“晚兒好可憐,沒了夫君……”
蕭乾無奈地嘆了口氣,頭疼地糾正,“江姑娘尚未成婚,哪裡來的夫君。”
梅錦柔猛地抬起頭,一雙醉眼竟亮得驚人,直勾勾盯著他,“你皇弟,晉王啊!就是她夫君!”
“你喝醉了,不與你計較,去睡覺。”
話音剛落,梅錦柔毫無預兆地撲進他蕭乾懷裡,緊緊揪著他的前襟幾乎耍賴般,“殿下有權利,可以下旨,你給他們賜婚吧。”
見她越說越過分,蕭乾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頭上傳來的厲聲呵斥,嚇得梅錦柔身子一抖,嘴角委屈地向下撇著,眼中盈滿淚水,“你這麼兇,你不是我夫君,我夫君從不對我發脾氣,嗚嗚嗚。”
蕭乾一直都知道梅錦柔的性子不是穩重的,自嫁入東宮以來,他也不得不誇上一句,這位太子妃,無可挑剔。
新婚之夜,他說不能圓房,她二話沒說便應下,毫無怨言。
他需靜養要與她分房睡,她也溫順點頭。
東宮繁雜的內務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對待宮人亦是寬和仁慈。
唯有今日,醉了酒才說出了放肆之言。
蕭乾和緩了語氣道,“是我語氣不好,但這種話不能再說,可明白。”
不知她聽沒聽進去,只是笑著胡亂地點頭。
“又哭又笑的,成何體統。”蕭乾低聲嘆了一句,半扶半抱著她走向床榻。
不知是不是鬧得累了,躺下後她便異常乖巧,再無動靜。
為她蓋好錦被,蕭乾坐在床邊凝視良久,才自語道,“這事,是該管管。”
若其中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他這做兄長的,插上一手倒也並非不可。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親弟弟,為情所困,日漸消沉。
蕭乾來到內書房,守門的宮人道,“殿下,林太醫正在偏殿等候。”
“讓進來吧。”
不多時,林太醫躬身入內,一見蕭乾略顯蒼白的臉色,便憂心忡忡地勸諫,“殿下還是不要過於操勞為好,若想活得長久,必是要長久地精心調養才是。”
蕭乾疲憊地點點頭,依言在榻上躺下,“我心裡有數。”
林太醫嘆了口氣,取出針包,銀針在燭火下閃過微芒。
一刻鐘後,蕭乾身上已佈滿細密的銀針。
緊接著就是藥浴,一樣比一樣難熬,蕭乾緊閉雙眼,額上的汗珠顯露出他此刻有多難熬。
待全部結束,那股虛脫感湧入靈臺,蕭乾踉蹌著走出浴室,身上還泛著潮氣,直挺挺地躺倒在床。
林太醫端來湯藥,“都是過度耗損心神,殿下才會如此疲累。”
“先放著吧。”
蕭乾的聲音氣若游絲。
林太醫只得將藥碗放在床頭矮几上,悄然退下。
足足緩了一刻鐘,蕭乾才有力氣起身,端起碗一飲而盡。
他不是不想放手,實在是不是時機。
父皇病重,退位在即,蕭祁雖已恢復記憶,卻對朝堂政務尚顯生疏,此時儲君再有異常,定會引起動亂。
林太醫的話還歷歷在目,“老臣斗膽直言,殿下若再如此殫精竭慮,恐會對壽數有礙。”
不知為何,天蠶蠱蟲只食用了雪蓮的花蕊,因此效力大打折扣,並未能如預期般將他身上的沉痾全部引走。
原來的“可提槍上馬,上陣殺敵”之說,也就不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