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的身體，依舊是風中殘燭。
目光緊緊盯著帳頂，久久不動。
直到眼眶泛酸，才合上了沉重的眼簾。
*
翌日，蕭乾去詹事府，尋了沈徹，問了江晚卿與謝家定親之事。
沈徹微怔，“臣不知，近幾個月一直宿在詹事府，鮮少回府，這事還得問晚兒自己。”
他頓了頓，從案上拿起幾份奏疏，“臣這有幾道摺子，無法做決定，還請殿下過目。”
江南水患，江北蝗災，北地雪災，光是看著就心頭髮沉。
“臣已命人快馬加鞭，讓當地官府開倉放糧，又命周邊縣鎮籌集藥材等物，物資轉運尚需時日，這些該做的都提上了日程。
臣以為該從京都派人帶上糧草去安撫各地百姓，再擔監管之責，以免有人從中貪汙，中飽私囊。”
蕭乾頷首，眼中流露出讚許，“你做得已很是周全，這監察官可有人選？”
兩人正低聲商議，殿門被推開，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蕭祁道，“我去。”
蕭乾皺眉，“不妥，此事並不是好差事，史料記載，往往災後瘟疫泛起，你日後，”
蕭乾險些說漏，改口道。“我身子並未好全，還需你留在京都操勞，怎能去賑災。”
蕭祁笑道，“有皇兄坐鎮便好。正好，我也出去散散心。”
“此事再議，你先隨我來。”
蕭祁跟著蕭乾步入書房。
落了座，蕭乾才問道，“我知你放不下她，我會想法子幫你二人。”
蕭祁的目光沉了沉，“我不懂皇兄再說什麼。”抿了口茶衝門外喊道，“換過，什麼破茶也敢往前端！”
蕭乾將他的失態與刻意的遷怒看在眼裡。
“罷了，晌午留下用膳吧。”蕭乾岔開話頭，這事再問下去，只會讓他惱羞成怒。
蕭祁淡聲道，“好。”見再無事，撩起衣袍就往外走，正好碰上來換茶水的宮人，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才跨出門檻。
離開書房，蕭祁並未直接回詹事府，而是拐過兩道迴廊，在廊邊的涼亭坐了下來。
這幾日他一直用政務麻痺自己，不去想那人，那事。
可躲也躲不過，日日和沈徹在一個值房，他不是沒見到沈徹欲言又止的樣子。
也不知是不是想為自己的表妹說話......
如今，連皇兄也開始插手了。
此事。
蕭祁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投向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水面。
每日早晚對著案牘，忽然靜下來，滿腦子都是她，這片刻的閒暇實在難熬。
枯坐許久才煩躁地起身，往詹事府去。
剛進門，正好東宮的小太監也來尋他，“晉王殿下，太子殿下請您移步偏殿用膳”。
蕭祁無奈，只得又跟著往偏殿走去。
殿內的桌几上擺了兩副碗筷。
蕭祁無心落座，隨意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等著蕭乾到來。
片刻，殿門開了又合。
“皇兄留我吃飯，又姍姍來遲，可要多罰兩杯。”
蕭祁向門口望去，哪裡有蕭乾的身影，露出的一角是輕盈的芙蓉色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