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聽罷,只淡淡點頭。
回府後,定北侯當晚便宴請了禮部尚書。
席間雖未明言,話裡話外皆是請其對宋序多加“照拂”。
禮部尚書何等精明,定北侯府、沈徹、梅老,這三座靠山,哪一座他都開罪不起,自然滿口應承。
翌日,宋序踏入禮部衙門,只覺氣氛迥異。
同僚們個個笑臉相迎,噓寒問暖,言語間盡是關切奉承之意。
無需打聽,宋序便知是定北侯的金面起了作用。
他腰桿挺得更直,回府後,立時將聘禮單子上的物件又厚厚添了一倍。
這步棋,果然走對了!宋序志得意滿,只覺春風拂面。
秋風漸起,帶走了夏末最後一絲暖意。
梅氏已常住梅府,為侄女的婚事忙得腳不沾地。
江晚卿自然也跟在姨母身邊,開始學習打理宅務。
月白與明執每隔幾日便來稟報一次,內容皆是關於宋序與沈唸的瑣碎近況。
江晚卿聽著,面上無波無瀾,只淡淡點頭,再無他言。
出了梅府,明執忍不住低聲問月白,“姑娘這是何意?整日盯著那兩人,盡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月白心中同樣疑惑,但身為暗衛,他謹守本分,“主子吩咐,照做便是。多嘴什麼!”
明執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恰在此時,一輛馬車停下,沈徹自車上下來。月白、明執連忙上前抱拳,“世子。”
“去何處?”沈徹目光掃過兩人。
月白與明執對視一眼,含糊道,“回侯府。”
沈徹眉頭微蹙,“表妹人在梅府,你們不貼身護衛,回侯府作甚?”他示意青書將梅氏所需物品送進去,目光轉回兩人身上,“跟我回府。”
浮雲居書房內,氣氛沉凝。
沈徹端坐案後,眸光沉沉地盯著垂首而立的月白與明執,“還不肯說?”
月白撲通跪地,“世子命我二人保護姑娘,一切聽憑姑娘差遣。姑娘交代之事,屬下不敢洩露。”
沈徹指節輕叩紫檀桌面,發出沉悶聲響。
明執悄悄推了月白一把,低聲道,“你我終究是世子的暗衛,並非一輩子跟著江姑娘……”
“暗衛護主,首要便是忠人之事!如今姑娘是主,豈能背主?”月白堅持道。
沈徹看著兩人,沉默片刻,終是退了一步,“罷了。我不強問。唯有一條,若表妹行事有差,或遇難處你們無法應對,須即刻稟報於我!不得延誤!”
“是!”兩人如蒙大赦,應聲退下。
書房內重歸寂靜。
沈徹獨坐良久,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疑慮。
自江陵接回江晚卿,她在他面前,始終是那個乖巧柔順、偶爾撒嬌卻也極有分寸的小表妹。
他對她,總是狠不下心,一退再退。
目光落在窗外飄落的銀杏葉上,沈徹最終釋然。
罷了,由她去吧。
總歸……捅不破這天。
縱使她真惹出什麼亂子,也有他這個做兄長的,替她撐起這片天,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