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有她狠毒,她要殺的可是一個七八歲活生生的孩童!”
岳氏被黃媽媽攙扶著,原本因驚嚇而蒼白的臉,此刻更是褪盡了最後一絲血色。
她捂著高聳的肚子,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看向江晚卿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她從未想過,這個被她踩在泥濘裡十幾年的繼女,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你……你……”岳氏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晚兒!你瘋魔了不成!”江氏從最初的驚駭中回神,“那是你父親的血脈!是江家的香火!你身為二房嫡長女,不維護家族,反而說出這等誅心之言,你……你簡直枉顧人倫!不怕天打雷劈嗎!”
“姑母張口閉口便是人倫、家族、血脈……”江晚卿那雙水眸中閃過痛色。
“那我倒要問問,當年我母親纏綿病榻,藥石無靈時,姑母口中這‘血脈相連’的江家人在哪裡?我母親葬在江陵,孤墳荒草,十幾年來,姑母口中這‘香火鼎盛’的江家,可曾有人去添過一捧土,燒過一炷香?”
江氏被她問得啞口無言,臉上閃過一絲狼狽。
江晚卿繼續道,聲音裡淬著刻骨的恨意,“至於我……在那方破院裡,吃著餿飯,穿著破衣,病得快死時,姑母可曾去看過我?這‘倫常孝道’,又在何處?”
江晚卿說著,張口喊了聲,“來人!”
瞬間,院落裡站了二三十名暗衛,嚇得女眷們倉惶而逃。
“把這些東西......”江晚卿看向岳氏,“搬回蘭馨苑!今日之事,我必要去告御狀,讓陛下為我主持公道!”
岳氏和江氏同時驚疑地看向她,也知曉她與當今陛下還是晉王時便相熟,這話絕不是誆人的!
岳氏連忙走過去,對江晚卿低聲告饒,“是、是我鬼迷心竅!是我擅自動了你的東西!母親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求你高抬貴手,絕無下次!”她仰著臉,眼中盡是乞求。
已經不顧下人如何看她,如此低三下氣地求,見江晚卿依舊態度冷硬。
想著孃家和江家幾百條人命,她雙腿一軟,在滿院僕婦驚駭的目光中,對著江晚卿,竟緩緩屈膝跪了下去!
高高隆起的腹部讓她的姿勢顯得十分笨拙,顧不得冰冷的青石板硌得膝蓋生疼。
“晚兒,我錯了!”她幾乎是匍匐在地的哀求。
江懷凜聽聞女兒回返家中,趕回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的妻子,挺著孕肚,跪在那個失蹤已久、訊息全無的不孝女身前,聲淚俱下地求饒。
怒火瞬間,蹭蹭地湧上靈臺!
“江晚卿!你好大的譜!竟讓懷有身孕的嫡母下跪,你就不怕折壽!小小年紀,如此歹毒心狠!”
江懷凜說著已到了岳氏身前,極為小心地將人扶起,前前後後地圍著岳氏打量著。
江晚卿看著父親帶著擔憂和心疼的神情,譏笑道,“父親字字句句都在譴責我的不是!是我讓人按著她跪的嗎?你可曾想過,她為何要跪我!”
江懷凜示意黃媽媽帶岳氏進屋。
他的眼神幽沉地瞪向江晚卿,“她再有錯,也不能讓一個懷了孕的婦人大冷天跪在冰冷的地上!肚子裡的孩子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這些人,一個一個地,張口閉口的孩子!
“那敢問父親,你是在心疼孩子還是心疼孩子的娘!”
江懷凜氣急敗壞的怒吼,“自然是都心疼!”
“那我呢,父親?”江晚卿通紅的眼眶裡沒有淚水,只有焚心蝕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