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搞事。”向潛一邊拍著韓敬山的背,一邊低語。
韓敬山討了個沒趣。
洪智有強大的氣場,壓的他一肚子火根本發不出來。
他仔細打量著這個後生。
英俊。
帶著幾分敗類的斯文。
“我來了,有什麼話,談吧。”韓敬山拉開椅子,大馬金刀的斜靠著,好顯得自己的江湖霸氣顯得更足。
“景色不錯,來,先喝一杯。”
洪智有舉杯道。
眾人舉杯,韓敬山未動。
“怎麼了怕我給你下毒?”洪智有不緊不慢的切著。
“談正事好嗎,我很忙的。”韓敬山不耐煩的拍了拍桌子。
“你來過半島酒店嗎?”洪智有問。
“沒。”韓敬山道。
“人這一輩子也沒多少年,你掙了這麼多錢,不享受,那你掙錢的意義何在?”洪智有笑問。
“你管我呢?說正事。”
韓敬山拿起刀叉,卡擦卡擦,粗暴的切起了牛排,彷彿那就是洪智有,要切個稀巴爛才好。
“其實也沒啥正事,就是邀你來坐坐,教你怎麼活啊。”洪智有放下刀叉,擦了擦嘴道。
“老子做人還要你教?
“我兄弟是得罪你不假,人你已經殺了,你還想怎樣?”
韓敬山受夠了,剛要發飆,向潛連忙打斷插了一句:“洪秘書長,你不是說要老韓解散洪發會嗎?”
“解散?“我手下兩萬多弟兄,你叫我解散。
“你算老幾啊。
“洪智有,我告訴你。
“你是錢多。
“你可以買我的人頭。
“但老子也是槍林彈雨中過來的,你要逼人太甚,大家就魚死網破,大不了一起死!”
韓敬山壓抑已久的怒火,徹底爆發了。
“老韓,有話好好說。”向潛打了個圓場。
“之前我確實有意想讓你解散,放你一馬。
“但現在看來,剿了你是對的。”
洪智有點了根菸,淡淡道。
“哈哈!”
韓敬山大笑了起來。
“剿了我,你問問這個洋人,他們敢動我一根汗毛不?
“有錢很了不起啊。
“草!
“你想剿我?“你當這裡是灣島,有美軍,有孫立人的部隊嗎?“這裡是香島。
“我說了算。
“我說了算!”
他拍著桌子叫囂道。
“你可以殺了我。
“但我手下的兄弟他們一定會衝上洪島,把你們殺光,要玩就大家一起死啊。”
韓敬山雙臂一張,歪著頭挑釁的看著洪智有。
“老韓,你喝多了。”向潛道。
“老子還沒喝呢。”韓敬山一把撥開了向潛搭著的手,氣勢洶洶道。
“誰告訴你,沒有美軍、國軍就剿不了你的?”
洪智有喝了口酒,揚眉道。
“呵呵。
“就憑你手上那些漕幫垃圾嗎?”韓敬山問。
向潛也是好奇的看著洪智有。
韓敬山兩萬人肯定是有水分的。
但能打的人,至少有六七千。
槍和土銃滿打滿算也能湊個兩千條,且多是訓練有素的國軍散勇。
還真不太好對付。
而且據他所知,今晚碼頭等地,並未看到有大規模的美軍、英軍等調動。
一時間,他還真不知洪智有的底牌是什麼。
“這個點,差不多交上火了。”洪智有看了眼手錶。
“交上火?
“什麼意思?”
韓敬山問道。
“韓先生,請。”一旁站在電話機旁的周炎抬手道。
韓敬山愣了愣,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他迅速走到電話機旁,撥通了堂口的號碼:“喂,老三,你那邊沒事吧。”
“大哥,出事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堆正規軍,咱們好幾個堂口被端了。
“瑪德。
“老三。
“老三。”
電話那頭已經沒了老三的聲音,只有密密麻麻的槍聲。
正規軍?韓敬山又撥通了麻子張的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
手下都是雞飛狗跳。
四處都是槍聲。
砰!韓敬山扣斷了電話。
“洪智有,你到底耍的什麼花招。”他氣急敗壞的問道。
“坐。
“中年人,火氣不要這麼大,容易腦溢血。
“來,喝酒。”
洪智有抬手。
韓敬山瞪著眼坐下來,一口悶幹酒水壓了壓驚。
“洪先生請的是紅票軍隊,一個團而已。”葛量洪用蹩腳的中文說道。
“紅票!”韓敬山目瞪口呆。
向潛也是一臉惶恐。
紅票軍隊!
對國軍來說,簡直就是噩夢般的存在。
一個是鬆散的幫派組織。
一個是史上最有紀律的鐵軍。
沒得打。
洪發會完了。
“你,你居然把紅票放過來了,葛量洪,你瘋了嗎?”他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位港督大人。
“我沒瘋。
“以紅驅黑,是我唯一能想到對付你的法子。
“真正瘋了的是你。
“你怎麼會想到挑釁這個傢伙?”
葛量洪像看蠢貨一樣盯著他。
“現在你還確定自己兩萬,兩千條槍能戰無不勝嗎?
“這麼說吧。
“即便你手下不挑釁我,我也會去找你的。
“香島不可以有任何勢力能對洪島構成威脅,這是我的底線!
“很不幸。
“你被選中了。”
洪智有又給他倒了一杯。
“呼。”韓敬山閉上眼,靠在椅子上,瞬間成了霜打的茄子。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國軍的人。
“你怎麼能搬來紅票大軍?“你通票?”
他正然問道。
這話也是說給向潛聽的。
向潛卻是覺得這話說的很蠢。
香島早就青紅不分家了。
大部分時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是在港府的眼皮子底下討飯吃。
“我還倒賣糧食給紅票,委座也知道啊。”
洪智有無所謂的笑了笑。
“你想怎樣?”韓敬山知道最後一張底牌廢了,有些認命道。
“我不說了嗎?
“喝酒。”
洪智有給他倒了一杯。
韓敬山很不是滋味的拿了起來,又是一口乾了。
“我聽說韓將軍酒量驚人。
“服務生,拿瓶伏特加來。”
洪智有吩咐了一句。
“老韓,有句話叫敬酒不喝喝罰酒。
“既然是罰酒。
“就得按我的規矩來。
“請吧。”
洪智有拿起伏特加,給韓敬山倒滿了。
“好。
“我認栽。”
韓敬山直接拿起酒瓶,一口吹了個底朝天。
“我可以走了嗎?”他站起身道。
“不急。
“再來一瓶。”
洪智有道。
服務生又開了一瓶。
韓敬山拿起喝了一半,實在喝不下去了,面紅如血的瞪著洪智有。
“喝。”洪智有眼神一冷,語氣如冰道。
韓敬山咬牙,又幹了一瓶。
此時,他的胃部像火燒一般,血管彷彿要爆炸,腦袋像是有亂鼓在錘。
“很好。
“喝了這瓶,你就可以走了。”
洪智有笑了笑,一抬手服務生又開了一瓶。
“洪先生,說好的,不要老韓的命。
“您向來一言九鼎,不會食言吧。”
向潛見韓敬山扶著桌子已經快站不穩了,連忙扶住他,說起情來。
“把你的腦袋從腳後跟裡拿出來好好想想。
“如果一個人要殺你全家,你會跟他講信用嗎?”
洪智有冷眼看著向潛。
“這!”向潛登時啞口無言。
韓敬山剛剛實在太狂了。
“他,他是開玩笑的。”向潛很虛的賠了個笑臉。
“信不信,我把你從窗子裡丟出去?”洪智有直勾勾盯著他,燦笑了起來。
“洪先生,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向潛尬笑了一聲,不敢再言語。
“喝。”洪智有指著韓敬山。
“喝就喝。”
韓敬山推開向潛,拿起酒瓶咕咚一氣灌了下去,搖搖晃晃的指著洪智有道:
“我,我可以走了嗎?”
“請。”
洪智有抬手道。
“洪先生,告辭。”
向潛攙扶著他,趕緊下樓而去。
“洪發會是不是完了?”葛量洪站在視窗,目送汽車遠去。
“可能會解體吧,但不會完。
“只要你們洋人一天賴著不走,沒有洪發會,也會有其他的會。”
洪智有道。
“我走不走的以後再說。
“仗打完了,你趕緊讓那幫人走吧。”
葛量洪有些不安的說道。
“放心,他們會走的。”洪智有道。
十一點五十分。
李輝集合隊伍。
受傷兩人,繳獲槍支九百。
畢竟是幫派,紅票突擊連衝到臉上了,很多人連槍都沒來得及拿就被突了。
打死幾個後,大部分人一窩蜂散了。
“同志們,該撤了。”李輝道。
“團長,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一個營長剛想說話,李輝抬手製止了。
“我知道你們很想拿回咱們的領土。
“但絕不是現在。“這也不是黃司令給咱們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