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別這樣!

第430章 高興的宋鴻濤(五千五)

“老爺,該吃藥了。”

聲音軟軟糯糯,彷彿一根細微的羽毛,撩動心絃,若是一月之前,宋鴻濤許是會覺得心裡癢癢,便是對方剛生了孩子,也要將其壓在身下狠狠折騰。

是林向晚。

一個算不得太漂亮的女人。

可在曾經的宋鴻濤眼裡,這個女人身上卻是有著一種讓他無法抗拒,深深沉淪的魅力,她總是那般善解人意,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正中宋鴻濤的心頭。

曾幾何時,宋鴻濤以為這便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真愛。

可是現在,再聽到林向晚的聲音,宋鴻濤的眼睛卻是忽然瞪大,眸子深處只剩下濃郁到極致,完全化不開的懼意,他拼命的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可不管他在大腦中如何給自己下達命令,四肢都是紋絲不動,唯有鼻子和嘴巴里,不斷髮出呼哧呼哧,慌張的喘息。

那天晚上,他親手殺掉了唯一的親生兒子宋淮,承受了這個世界上最殘忍,最絕望的刺激,然後腦血管破裂出血人便癱了。

腦血管破裂,又被稱之為出血性卒中。

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三十至四十,是致殘,致死率最高的腦卒中型別。

便是救過來,也會出現極為嚴重的後遺症,癱瘓,失語,嗜睡,昏迷不醒,大小便失禁,意識障礙紊亂等等。

宋鴻濤是幸運的。

許是因為出血量不算太多的緣故,在沒有經過太過仔細治療的情況下,宋鴻濤居然還活了下來,除卻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不能說話之外,居然沒有太多後遺症。

他沒有嗜睡,沒有昏迷不醒,也沒有意識方面的障礙,相反他的精神和意識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清醒。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就是無法控制。

他能聽到旁人的聲音,卻無法回答,能感受到旁人的觸碰,能嗅到食物的香味,能睜開眼睛,繼續看著這個世界。

可對宋鴻濤來說,現在的日子或許才是真的絕望。

他喘著氣,嘴唇發出噗魯噗魯的聲音,聽著腳步聲不斷接近,他知道,那個毒婦又來了。

眼睛於眼眶中,以一種晦澀又僵硬的方式緩緩轉動著,眼角的余光中一道身影緩緩接近,依舊是嬌小的身子,依舊是一身純白的裙子,乾淨又純潔,手裡端著一個瓷碗,瓷碗上冒著熱氣,人還未至,宋鴻濤似乎已經嗅到了碗中苦澀腥臭的味道。

宋鴻濤眸子裡先是怨毒的仇恨,然後又迅速演變成驚恐的哀求,他無法說話,只能用眼神祈求林向晚能放他一馬。

這時候的宋鴻濤,大約是有些可憐的。

可林向晚臉上雖然掛著笑,眸子裡卻是徹骨的寒意,現在知道害怕了,知道後悔了?

想要自己放過他?

那她死去的相公,父親,公公,婆婆,又該讓誰去放過?

九少爺常說,人總是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素手捏住宋鴻濤下巴,強行將嘴巴掰開,然後滾燙的藥汁便順著宋鴻濤的嗓子灌了進去。

咕嘟。

咕嘟。

咕嘟。

好似冒泡一樣的聲音。

於本能的驅使之下,宋鴻濤的喉嚨下意識的蠕動起來,苦澀,腥臭,難以形容的味道在口腔中散開。

很燙,嗓子裡都是火辣辣的,宋鴻濤甚至覺得自己喉嚨裡面的肉都要被燙熟了。

直至一碗藥汁飲盡,林向晚這才鬆開宋鴻濤,臉上滿是輕鬆愜意和暢快的笑:

“放心吧,老爺。”林向晚的聲音,依舊是那樣柔柔的,嬌滴滴的。“不會那麼輕易讓你死的。”

“府醫說了,你這身子好著呢,除了有點腎虛之外,當真是找不出什麼別的毛病,腰上的傷口也恢復的不錯,雖是躺著不能動,但平日裡只要別少了吃喝,便是再活三五年也是有可能的。”

聽到這話,宋鴻濤非但沒有半點開心的意思,甚至是滿臉絕望。三五年?現在這樣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難以忍受的煎熬,要是三五年,他真的會瘋掉的啊。

“不用擔心,我沒有給你下毒。”林向晚笑了笑,彷彿在喃喃自語,又彷彿在衝著宋鴻濤傾訴著什麼,然後小臉兒便有些遲疑,其實究竟有沒有毒林向晚自己也不是特別清楚。

宋鴻濤畢竟是國公。

那麼多眼睛盯著呢,不給熬藥煎藥終究是不太好。

林向晚還想讓兒子繼承國公的爵位,不想落下一個謀殺親夫的罪名,是以多少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那些珍貴的藥材,又不能真的熬煮給宋鴻濤喝,那簡直是在暴殄天物,是以林向晚多是這裡拔幾顆雜草,那裡挖一把樹根,再伸手拽幾片樹葉,還會往藥罐子里加一些奇怪的東西,諸如蟑螂,蒼蠅,毛毛蟲,老鼠尾巴,銅絲蛇,洋辣子之類。

每日變著法子不重樣,這樣熬出來的東西,能不能治好宋鴻濤的癱瘓不知道,但想來應該是喝不死人的。

林向晚終究是個女人,不太喜歡那種血了呼啦的畫面,這樣每日三次給宋鴻濤喂藥,便成了最大的樂趣。

“對了老爺,你知道嗎,這些時日我日日給你喂藥,寧平縣裡的老百姓,都誇我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媳婦兒呢,相公遭了難依舊不離不棄,都說我是個可憐人,也是個好人。”

我踏馬寧願你別照顧老子……宋鴻濤於心中咆哮著,瞪大的眼珠子裡滿是憎恨,嘴唇拼命的抽搐,舌頭卻不聽使喚,說不出一句話,只能聽到呼哧呼哧的聲音。

“我這好名聲,甚至都傳到了朝堂上。”

“寧和帝還下旨,給我封了一個八品孺人,雖是最低階的封號,但也算是個貴族了。”

咕吱。

一聽到這話,宋鴻濤只感覺胸腔中一陣憋悶的疼,嘴巴里便湧出了一些東西,好像是剛剛吞下去的藥汁,混合著一些猩紅。

毒婦,毒婦!

貴族?

你也配?

濃郁的怨毒幾乎化作實質,配上滿是血絲的眼珠子,大約會讓每一個見到的人都毛骨悚然。

林向晚也不在意,拿起一條手絹仔細擦拭著宋鴻濤唇角,下巴,和胸口的汙漬,動作輕柔,小心翼翼,任誰瞧見這般模樣大約都會覺得這是一個賢妻良母。

“同冊封誥命一起的,還有冊封宋琦為世子的旨意。”

“我的兒子,被冊封世子了,你開不開心?”

咕咕咕!

喉嚨裡是一連串難以名狀的聲音,一股一股暗紅色的液體不斷從宋鴻濤口中噴出。

國公的爵位啊。

那可是宋家先祖,於戰場之上無數次的廝殺才殺出來的爵位啊。

就這樣便宜了這毒婦的雜種。

他不甘心,不甘心吶!

他死了之後,究竟要以何顏面去見宋家的列祖列宗?

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林向晚,嘴唇劇烈的哆嗦著,目光中的怨毒猶如化作實質,恨不得將林向晚千刀萬剮。

他的腦海中,只剩下從未有過的後悔。

他後悔,不應該搶了梅迎雪。

他後悔,應該早點將宋言,楊妙清全給掐死,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後悔,當初怎地就瞎了眼,會看上林向晚這個賤人?

深深的悔意彷彿附骨之疽,一點點啃噬著宋鴻濤的意識,帶來讓人幾欲瘋掉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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