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朕就站在這裡,等你們來殺
天啟七年,九月初七,子時。
紫禁城,養心殿。
殿外,天色黑如鐵幕,不見星月。
殿內,燭火卻亮如白晝,暖香浮動。
朱由檢斜倚在鋪著整張白虎皮的軟榻上,姿態慵懶到了極點。
彷彿這大明江山,都不如他手中那本《金瓶梅》的話本有趣。
他的一隻手,正把玩著身側皇嫂張嫣的一縷青絲。
觸手溫潤,帶著淡淡的馨香。
張嫣嬌軀微顫,那張國色天香的臉蛋上,紅暈幾乎要滴出血來。
她美眸迷離,氤氳著水汽,既有羞憤,又有無奈,更有一絲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沉淪。
白日裡,金鑾殿上。
這個男人為她“出氣”,用神魔般的手段,逼死國舅,震懾滿朝。
那份睥睨天下,視文武百官如豬狗的瘋狂與霸道,像最烈的酒,讓她這個久居深宮的女人,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的戰慄。
她知道,自己完了。
徹底墜入了這張由“恩寵”與“威權”編織的大網。
“陛下……”
張嫣的聲音,軟糯得像化開的蜜糖。
“夜深了,該……歇息了。”
“歇息?”
朱由檢翻過一頁書,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嘴角卻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皇嫂,別急。”
“今夜,朕親自導演了一出好戲。”
“戲中,有蛇,有鼠,還有一群自作聰明的鬣狗。”
“這鑼鼓都還沒敲響,怎麼能睡?”
張嫣心中一緊,美眸中滿是困惑。
“什麼……好戲?”
朱由檢終於放下書,伸出手指,輕輕颳了下她挺翹的鼻尖。
他笑得高深莫測,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閃爍著獵人看到獵物踏入陷阱時的愉悅。
“一場‘請君入甕’的戲。”
“一場……朕等了很久的戲。”
話音未落。
他眼神微微一動,望向殿外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來了。
……
養心殿外的假山陰影裡,十幾道黑影如鬼魅般蟄伏著。
他們與黑暗融為一體,連呼吸都彷彿停止。
為首的,正是後金大將,巴圖魯!
他此刻身著太監服飾,臉上經過精心易容,可那雙在黑暗中放出綠光的眸子,卻暴露了他餓狼般的本性。
“都準備好了?”
他用口型無聲地詢問,聲音彷彿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一名心腹死士,同樣用口型回應,眼中滿是殘忍的獰笑。
他指了指遠處的御膳房方向。
“小德子已經得手,‘七步倒’就下在皇帝的宵夜裡!”
“此乃我大金秘藥,無色無味,神仙難防!只要他喝上一口,不出七步,五臟六腑皆會化為膿水!”
另一名死士,則拍了拍腰間一個毫不起眼的香囊。
“就算毒藥不成,我這‘蝕骨銷魂香’,三息之內,能讓殿內之人盡數昏死!”
“屆時,取那小皇帝的頭顱,如探囊取物!”
第三名死士,亮出自己塗著黑色粉末的指甲。
“此為‘見血封喉’,但有機會近身,只需在他身上劃破一絲油皮,他也必死無疑!”
毒膳、迷香、淬毒利刃!
三重絕殺!
巴圖魯的臉上,浮現出穩操勝券的冷笑。
他想象著那個乳臭未乾的小皇帝,在酒色中被掏空了身體,如何能抵擋住這來自地獄的三重奏?
但他,巴圖魯,從不做沒有萬全準備的事。
他森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物,那冰冷的金屬觸感,是他最後的底氣。
一杆來自佛郎機的短銃!
銃身精巧,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幽藍的死亡光澤。
此物無需火繩,十步之內,可碎三層重甲!
這,才是獻給大明皇帝的終極“賀禮”!
只要朱由檢一死,大明朝廷必將為爭奪皇位而陷入內亂。
屆時,便是大金鐵騎南下,入主中原的最好時機!
想到這裡,巴圖魯眼中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他做了一個“行動”的手勢。
十幾道黑影,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野狗,悄無聲息地朝著燈火通明的養心殿合圍而去。
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巡邏禁軍的視野死角。
天衣無縫!
……
殿內。
朱由檢緩緩坐直了身體。
他將那本《金瓶梅》隨手扔到一旁,彷彿丟掉一件無聊的垃圾。
他嘴角的弧度,變得冰冷而鋒利。
“皇嫂,坐穩了。”
“好戲,開場了。”
張嫣還沒反應過來,便見朱由檢施施然起身,徑直走向殿門。
他一把推開厚重的殿門。
夜風,夾雜著肅殺的寒意,瞬間灌入殿內,吹得燭火瘋狂搖曳。
朱由檢就這麼站在門口,龍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沐浴在殿內的光與殿外的暗的交界處,一半光明,一半陰影。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庭院,笑了。
聲音不大,卻彷彿帶著一種奇特的魔力,清晰地傳入庭院中每一個人的耳中。
“都來了?”
“朕知道你們來了。”
“後金的巴圖魯,還有你帶來的十三個死士,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巴圖魯等人的腦海中炸響!
所有人都僵住了,心臟彷彿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他怎麼會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連人數都分毫不差!
這不可能!
我們的行蹤,天衣無縫!
難道……有內鬼?!
不!絕不可能!
這是圈套!他在詐我們!
巴圖魯眼中兇光一閃,瞬間做出了最狠辣的決斷。
既然已經暴露,那就強殺!
他對著黑暗中的同伴,猛地一揮手!
動手!
下一瞬!
咻!咻!咻!咻!咻!
十幾支淬著幽藍劇毒的袖箭,從庭院的四面八方,撕裂夜幕!
它們從假山後,從花叢中,從屋簷上,如同一群嗜血的毒蛇,帶著尖銳的嘶鳴,從各個刁鑽至極的角度,射向站在殿門口的朱由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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