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幕後之人？朕的屠場才剛剛開張！

養心殿外，空氣凝固如冰。

方才皇極殿上的雷霆風暴，餘威猶在。

朱由檢慵懶地靠在窗邊，指尖輕輕敲擊著窗欞，那漫不經心的姿態，彷彿剛剛經歷的不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朝堂逼宮，而是一出無聊透頂的鄉野雜耍。

他身後，孫世綰終於換回了女裝。

那身讓她備受煎熬的內官服被丟在角落，像一團被遺棄的屈辱。

可即便換回了羅裙，她依舊感覺渾身冰冷，皇極殿上那些官員們或猙獰、或驚恐、或陰鷙的嘴臉，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那是一群披著人皮的豺狼！

而龍椅上的那個男人，是唯一的獵人！

“怕嗎？”

朱由檢的聲音幽幽傳來，帶著一絲戲謔。

孫世綰嬌軀一顫，下意識地點頭。

“嗯。”

“怕就對了。”

朱由檢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朕要讓他們，比你怕千萬倍。”

他話音剛落，殿門外，王承恩的身影幾乎是滾著進來的。

老太監的臉上，混雜著狂喜與驚駭，連聲音都在發抖。

“萬歲爺！您的一個甩袍動作，奴婢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拿下了！都拿下了！”

“李尚仁、王給事中……那幾條領頭叫喚的狗，全被奴婢派人堵在宮門口，一個沒跑掉，直接鎖進了詔獄！”

朱由檢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他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走到王承恩面前，俯下身，聲音輕得如同魔鬼的耳語，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朕要親自問問他們……”

“這風，到底是從誰的褲襠裡，吹出來的！”

王承恩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猛地抬頭，卻只看到皇帝那張俊美得近乎妖異的臉上，一片平靜。

那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死一般的平靜！

……

半個時辰後。

乾清宮內，燈火通明。

朱由檢將一疊厚厚的奏疏，隨手丟在孫世綰面前的桌案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別閒著。”

“上完了朝，就該替朕幹活了。”

孫世綰看著那堆積如山的奏本，一時間有些發愣。

“陛下……後宮不得干政，這是祖宗規矩。”

她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

這已經不是逾矩，這是在踐踏鐵律！

“呵，規矩？”

朱由“檢嗤笑一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在這紫禁城裡，朕，就是規矩！”

他鬆開手，指了指那些奏本。

“看，看完，寫下你的批文。”

“朕想看看，能讓孫傳庭都讚不絕口的女兒，到底有幾分斤兩。”

他的語氣輕佻，眼神卻銳利如刀，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從裡到外徹底看穿！

孫世綰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不再爭辯，默默地拿起第一份奏疏。

《遼東巡撫王之臣請增兵餉疏》。

奏報中，王之臣稱建奴大軍集結於遼陽，意圖不軌，請求朝廷增撥糧餉五十萬兩！

同時，他話鋒一轉，猛烈彈劾寧遠總兵滿桂驕縱貪瀆，擁兵自重！

孫世綰的指尖，微微一涼。

她想起了數月前那場震驚天下的寧遠兵變！

時任遼東巡撫畢自肅，因朝廷欠餉，求告無門，最終被譁變的遼兵活活逼得上吊自盡！

而畢自肅，正是今日剛剛被陛下破格提拔為戶部尚書的畢自嚴的親弟弟！

何其慘烈！何其諷刺！

內閣的票擬意見，是發“申飭敕”，嚴厲斥責滿桂。

至於兵餉，戶部哭窮，說最多隻能擠出三十萬兩，再多，九邊軍鎮就要翻天了。

孫世綰的眉頭，緊緊蹙起。

她想起了父親孫傳庭對滿桂的評價。

“滿桂此人，驕則有之，貪則未必。寧遠之戰，其不分兵固守之策，看似抗命，實為老成謀國之言。守土之將，當有此魄力。”

她深吸一口氣，提起筆，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下自己的看法：

“滿桂不應斥責，當賞。軍餉，當先核查兵額，再行實發，以杜絕空餉之弊。”

朱由”檢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讚許。

不愧是孫傳庭的女兒，有幾分見識。

但他，有更直接，更暴爽的玩法！

他拿起硃筆，直接在內閣票擬的“申飭”二字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叉！

然後在下面龍飛鳳舞地批下兩個字。

“不允！”

緊接著，他又在撥款三十萬兩的意見下寫道：

“依擬，戶部速撥！三日內不到，朕唯戶部堂官是問！”

寫完，他頭也不抬地對外喊道：

“王承恩！”

“奴婢在！”

“傳朕旨意！寧遠總兵滿桂，忠勇可嘉，特賜飛魚服一套，黃金五百兩！另，將彈劾他的奏本，原封不動，給他送去！”

“讓他知道，誰在背後捅他的刀子！”

轟！

孫世綰的腦子，嗡的一聲！

這……這哪裡是安撫，這分明是在拱火！

這是要讓滿桂和文官集團，徹底撕破臉皮，不死不休！

太狠了！

朱由檢卻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隨手拿起第二份奏疏。

《兵部複議東江毛文龍請餉事》。

皮島總兵毛文龍，奏請糧餉三十萬石。

兵部認為他虛報兵額，建議只給十萬石，並派御史前去核查。

內閣擬準。

孫世綰這次學乖了，直接寫下“附議”二字。

朱由檢看了看，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毛文龍這條養在關外的瘋狗，桀驁不馴，喂得太飽會反咬一口，餓得太狠又會失去撕咬建奴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