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劍指江南，朕要與天下為敵！

養心殿。

檀香嫋嫋，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以及……一股濃郁到令人作嘔的奢靡味道。

孫傳庭跪在冰冷的金磚上，脊樑挺得筆直，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劍。

他的面前，是一張巨大的紫檀木圓桌。

桌上，是足以讓江南最頂級的豪商，都瞠目結舌的盛宴。

但他一眼未看。

從踏入這殿門的一刻起，他就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頭遠古兇獸的巢穴。

龍椅上的那個年輕人，正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懶洋洋地打量著他。

“陛下！”

孫傳庭猛一叩首，聲如洪鐘，震得殿梁微顫。

“臣，請死！”

他不奏事，不勸諫。

因為他知道，對眼前這位已經殺紅了眼的瘋批天子，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唯有以死相諫，方能盡一個臣子的本分！

“哦？”

朱由檢笑了。

他慢條斯理地從一盤熱氣騰騰的白玉盤中，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鮑魚，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那享受的模樣，彷彿在品嚐世間最極致的美味。

“孫愛卿，何出此言啊？”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來，先嚐嘗這個。”

朱由檢用金箸又夾起一片，示意內侍送到孫傳庭嘴邊。

“東海三千里外，無名島的七頭鮑。”

“為了撈這一盤，朕的錦衣衛，淹死了三百個水性最好的漁奴。”

“你說，朕是不是太殘忍了？”

轟！

孫傳庭的大腦，嗡的一聲！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著朱由檢，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朱由檢彷彿沒看到他的表情，又指向一碗金湯魚翅。

“還有這個，南洋血鯊的尾鰭。”

“兩廣總督為了湊齊這一碗，逼反了一個漁村，屠了三千六百口人，才從鯊魚嘴裡搶出來的。”

“他上奏的摺子裡，字字泣血，說百姓感念天恩，主動獻上。”

“朕，準了。”

“朕還賞了他一個‘愛民如子’的牌匾。”

朱由檢笑得愈發燦爛，那笑容裡，滿是森然的惡意。

“孫愛卿，你現在還覺得，朕只是在耽於口腹之慾嗎？”

孫傳庭的嘴唇開始哆嗦，臉色慘白如紙。

他想怒斥，想痛罵這昏君無道，殘虐至極！

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聽懂了。

這不是炫耀，這是……示威！

是這位年輕的帝王，在用最血腥、最赤裸的方式，向他展示這個帝國的真相！

這個天下，已經從根子上爛透了！

處處都是吃人的豺狼！

而龍椅上的這位，就是所有豺狼的……王！

“怎麼不說話了？”

朱由檢站起身，踱步到孫傳庭面前，彎下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以為，朕不知道陝西餓殍遍野？”

“你以為，朕不知道遼東的兵，在養寇自重？”

“你以為，朕不知道這滿朝文武，九成都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孫傳庭僵硬的臉頰。

“朕都知道。”

“但朕，不在乎。”

“因為舊的規矩，已經救不了大明瞭。”

“所以，朕要立一個新的規矩。”

朱由檢的聲音，宛如魔鬼的低語，鑽入孫傳庭的腦海。

“朕的規矩，就是朕！”

“順朕者，朕讓他吃肉喝湯，讓他封妻廕子，讓他比朕還像個昏君！”

“逆朕者……”

他嘴角的弧度，陡然變得猙獰。

“菜市口那一百顆爛肉，就是下場！”

“孫傳庭！”

朱由檢猛地一喝！

“朕問你！”

“你是想當一個抱著牌位哭死的忠臣，還是想當朕手中……那把能砍盡天下不平事的屠刀？！”

屠刀！

這兩個字，像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孫傳庭的天靈蓋上！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想到了自己那兩個被送入宮中的女兒。

想到了大女兒孫世綰，那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