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布要加緊趕製,下月宮裡萬壽節要用。”朱幼薇點頭:“張四娘帶著三十個熟手專門負責這個。”她指著碼頭方向,“那些番商見了咱們的新路,都說要在這裡設貨棧。”
正說著,一個紅鬍子番商帶著通譯走過來。那番商穿著織金錦袍,腰間掛滿寶石,操著生硬的漢話:“國公大人,路,好!”他豎起大拇指,“我們波斯商會,想租十間鋪面。”
陳寒與朱幼薇對視一眼。這正是他們期盼的結果。
“可以,但有三條規矩。”陳寒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按月付租金;第二,貨物進出要報關;第三,不得欺行霸市。”
通譯連忙翻譯。番商聽完哈哈大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繡花布袋:“定金!我們波斯人最守規矩。”
布袋裡倒出二十枚金光閃閃的波斯金幣。陳寒拈起一枚看了看,成色十足。
“文娘,帶這位客人去商館登記。”
日頭漸高,松江府衙前擠滿了人。師爺站在臺階上宣讀告示:“即日起,外商貨棧租金減半,連租三年者免半年稅銀”
人群中的商賈們交頭接耳。一個穿著杭綢長衫的蘇州商人擠到前面:“大人,我們本地商人可有優惠?”
陳寒不知何時出現在衙門口:“本地商人開設貨棧,免一年稅銀。”
這話引起一陣騷動。松江本地布商周掌櫃激動地搓著手:“國公爺,老朽想在碼頭邊開個綢緞莊,您看.”
“位置任選。”陳寒環視眾人,“但有一條,所有貨棧必須統一招牌樣式,保持街道整潔。”
眾人連連稱是。誰不知道這位國公爺最重規矩,前幾日還罰了個當街潑汙水的酒肆老闆。
午後,朱幼薇在新建的商館裡接待番商。廳堂寬敞明亮,四壁掛著松江布樣品,當中擺著沙盤模型,展示著松江未來的規劃。
“諸位請看,”她指著沙盤西側,“這裡將建紡織學堂,歡迎各國商人派學徒來學。”
波斯商人阿里忍不住問:“郡主,活水紋的技法也教?”
朱幼薇微笑:“基礎技法可以學,但核心秘方要等學徒出師後才能接觸。”
高麗商人金氏急切地比劃:“我們想訂一百個織工,去漢陽教.”
“不行。”朱幼薇搖頭,“工坊的規矩,匠人不外借。但歡迎你們送人來學。”
番商們有些失望,但看到沙盤上規劃的運河碼頭又興奮起來。這條直通杭州的運河若能修通,貨物運輸將節省大半時間。
黃昏時分,陳寒站在望江樓上。從這裡能看到整個松江城的輪廓——新修的道路像脈絡一樣延伸,碼頭燈火通明,工坊區炊煙裊裊。
朱幼薇端著茶盞走過來:“累了吧?”
陳寒接過茶盞,指尖碰到她手上的繭子:“今天談成了多少?”
“十七家貨棧的契約,還有三十船棉布的訂單。”朱幼薇靠著欄杆,“沈家派人來打聽過夜光布的秘方。”
陳寒冷笑:“讓他們打聽去。”他指著遠處正在栽種的樹苗,“等這些梧桐長成,松江就是另一個杭州。”
夜風拂過,帶來江水的溼氣。朱幼薇望著星星點點的燈火,忽然想起什麼:“對了,宮裡來了旨意,皇上對夜光布很滿意。”
陳寒並不意外。這種在暗處會微微發光的布料,確實適合宮廷夜宴。
“下個月要送五十匹進宮,得抓緊。”
“張四娘說沒問題。”朱幼薇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髮,“她現在帶著兩百多個學徒,都是松江本地姑娘。”
更夫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陳寒攬住妻子的肩膀:“回吧,明天還要見杭州來的絲綢商。”
兩人沿著新修的石板路往回走。月光下,梧桐樹苗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排排等待檢閱計程車兵。路過的商販見到他們,紛紛行禮問安。
……
松江府的清晨,霧氣還未散盡,街道上已經熱鬧起來。
陳寒站在新修的石板路上,看著拓寬的街道兩側,新栽的梧桐樹苗在晨風中輕輕搖曳。樹下的青磚步道乾淨整潔,排水溝裡流水潺潺,再不像從前那樣汙水橫流。
幾個挑擔的菜販子從旁邊經過,其中一個忍不住抬頭看了看新栽的樹苗,嘀咕道:“國公爺花這麼多銀子修路種樹,到底圖啥?”
旁邊一個賣豆腐的老漢笑道:“你懂啥?這路修寬了,馬車走得順當,咱們挑擔子也不用擠來擠去。”
“可這樹呢?種這麼多,又不能當飯吃。”
陳寒聽見了,但沒有回頭。他知道,現在很多人還不明白這些改變的意義,但很快,他們就會懂。
朱幼薇從織坊方向走來,身後跟著幾個番商。她遠遠看見陳寒,嘴角微揚,加快腳步走了過來。
“夫君,波斯商人阿里想訂五百匹活水紋布,南洋商人也加訂了兩百匹金線布。”她遞過一份訂單,眼中帶著笑意,“他們還說,松江府的路修得真好,馬車走得穩,貨物運得快。”
陳寒接過訂單,掃了一眼,淡淡道:“路修好了,生意自然好做。”
正說著,一個穿著錦緞長袍的蘇州商人湊過來,拱手笑道:“國公爺,這松江府的路修得真是氣派,比咱們蘇州的還寬敞。”
陳寒看了他一眼:“怎麼,你也想在松江開鋪子?”
那商人連忙點頭:“正是!小人想在碼頭邊開個綢緞莊,您看……”
“可以。”陳寒點頭,“但有三條規矩——按月付租金,貨物進出報關,不得欺行霸市。”
商人連連稱是,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這是定金,請國公爺笑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