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秦羽晃了晃手中的燙金請帖,眼角彎出溫柔弧度,“餘元朔大師的私人畫展明天開幕,想起溫小姐對油畫感興趣,特意送張邀請函。”
她手指輕點請帖上的山茶花暗紋,“聽說會展出餘大師的得意之作《仰青山》,溫小姐可別錯過。”
溫穗望著請帖右下角花體的餘字,伸手接過。
指尖觸到紙面的剎那,卻察覺到異樣。
本該乾燥的燙金塗層下,那朵碩大的山茶花竟帶著溼潤觸感。
“正好有空,謝謝秦小姐。”她不動聲色地應下。
秦羽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很快又恢復得體笑容,細心叮囑參展注意事項後離去。
腳步聲漸遠,陳岐晟從門後探出頭,盯著她的背影嘟囔:“這秦小姐看著挺熱心?”
“你也這麼覺得?”溫穗將請帖遞過去。
陳岐晟剛接過,突然倒抽涼氣,“什麼味道這麼刺鼻?”
他湊近細看,溼潤的顏料表面泛著細微光澤,手指觸碰時傳來刺麻感,一股類似松節油混著化學藥劑的氣味撲面而來。
“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陳岐晟本想將請帖甩到一邊,瞥見燙金落款,頓在半空,嫌棄地扔也不是,放也不是,“人要是有八百個歪心眼,大概就長成這樣了。”
他在時尚圈見慣了虛與委蛇,卻從未見過秦羽這般表裡不一的。
溫穗從路過的員工手中借了張紙巾,把請帖仔細包好,轉身繼續往實驗室走。
私人畫展定在早上十點開展,溫穗踩點到的。
展廳內人影寥寥,多是與餘元朔相熟的藝術圈老友。
她踩著紅毯往中心展區走,一幅青綠色的採茶圖映入眼簾,畫的是青山之上採茶女的正在採茶的模樣。
和寫實的田園風。
她駐足,抬頭看畫,如仰望青山。
“小姐似乎很喜歡這幅畫?”
溫穗聞言側頭,只見鬢角斑白的老人家負手而立,雙眸溫和,正是畫展主人餘元朔。
她眼底泛起漣漪,聲線輕和:“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採的是茶,亦是山水間的自在。”
餘元朔捋須輕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小姑娘倒是懂畫。不過這畫中主角,三年前辦完個展後便銷聲匿跡了。”
“原本她是我最得意的徒弟,可惜...這三年,也不知道她碰過畫筆嗎。”
溫穗長睫顫了顫,指尖在袖中收攏。
“應該碰過吧,”她狀似隨意道:“那麼喜歡畫畫的人,怎麼會說放棄就放棄。”
“你覺得老夫會信嗎?”
餘元朔忽然轉頭,目光如炬地上下打量她,柺杖在地面敲出脆響,“我教出個好徒弟,為了攀附權貴,親手毀掉自己的畫壇前途!如今竟然敢來見我?還敢裝不認識?溫、穗!”
最後兩個字彷彿重錘砸在耳膜上。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直視老人眼底的失望與憤怒,溫聲道:“老師,別來無恙。”
餘元朔冷哼兩聲,抬腳就要離開,“別叫我老師,我沒有你這種自毀前途的學生。”
溫穗欲言又止。
恰在此時,秦羽身影出現在幾步之外。
她身上還是一如往常的白綢連衣裙,看見他們稍微驚訝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