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松本亂菊呆坐了半晌,突然搖晃著站起了身來。
“我喝多了,我真是喝多了,我先走了,你們兩個聊吧。”
說罷,松本亂菊就這麼身形有些踉蹌地朝著居酒屋的門口走了過去。
“亂菊小姐慢走。”
而在松本亂菊離開之後,信和露琪亞之間的氣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中。
露琪亞見坐在對面的會長在那兒自顧自地喝酒吃飯,原本還一團亂麻的內心,也在隨著他那不疾不徐的吃飯動靜中緩緩沉靜了下去。
她小心地、嘗試著抬起頭,看到正在倒酒的信。
露琪亞抿著嘴:“會長,您喝了多少了?”
“擔心我會醉嗎?”信淺笑著反問。
露琪亞不明白為何他到現在還能笑的這麼坦然,這樣的坦然讓她覺得實在刺眼,彷彿是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
她避開信的視線,用極低的聲音開口:“會長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意思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
其實說的也足夠明白了,露琪亞能夠聽懂那種話的意思,不是請求、不是索取、不需要她回應,只是單純地表述一種感情而已。
這樣的行為讓露琪亞覺得會長的喜歡太過純粹了,世界上能有這麼純粹的感情嗎?而自己又值得會長這麼純粹的喜歡嗎?
還是說,會長只是單純地欣賞自己,卻過分地用了“喜歡”這個詞來表述呢?
剛才松本副隊長明顯說的是那種意思,如果會長不是的話至少該解釋一下吧……
“你不吃嗎?”
信這時突然詢問。
露琪亞無言,她這種時候哪還有一點胃口,她覺得此刻兩人之間的氛圍很奇怪。
原本該有的曖昧旖旎,似乎只存在於一開始的時候,從松本副隊長離開後就沒有了,包括羞澀也是。
好像是兩人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只是露琪亞內心有鬼而已。
“我……我不餓。”
“那好吧。”信叫來了居酒屋的老闆結賬,隨後直接先一步起身。
“該走了。”
“啊?哦!”
兩人就這麼走出了居酒屋,門簾落下的瞬間,木質暖香被截斷在身後。
露琪亞感到頭上突然又落下那熟悉的手掌。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她覺得自己應該避開的,自己好像是該避開,應該保持一點距離,但又怕把握不好尺寸,把一切再弄砸了。
但這些都是她後來想的,頭頂上的觸感讓她此刻莫名有些貪戀。
會長的動作似乎比以往更輕,更溫柔,聲音好像也是溫柔的。
“走了。”
青石板沁著銀輝,足音在清靜的街道里盪出漣漪,驚醒了蜷在房頂的碎星。
遠處仍似有燈火忽明忽暗,像擱淺在夜色裡的方形水母。風掠過空酒瓶堆成的矮塔,奏出三兩個喑啞的音符,旋即被屋簷垂落的月光浸得透明。
露琪亞抬頭時正有流雲經過,那些散落的星子便成了穿過篩眼的銀沙,簌簌落進深青色夜空。
她恍惚著,覺得路面浮著層虛幻的微光,像漲潮時滯留在灘塗上的粼粼水痕,恍惚著,望見自己的影子正被晚風揉成細長的絲線,輕輕繫住天邊最亮的那粒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