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餘回到寢殿,恰好祁讓醒過來。
祁讓睜開眼睛看到她,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彷彿一睜眼就能看到她,是件很要緊的事。
“可用過飯了?”他甚至好聲好氣地問了晚餘一句。
晚餘點點頭,算作回答。
“那就過來更衣吧!”祁讓說。
晚餘順從地拿著龍袍走過去,相比前兩次,動作已經很熟練,可謂是輕車熟路。
祁讓張著雙臂,垂首看著她又一次將雙手從自己腰間環過,心裡想著,或許時間長了她就習慣了。
只要她別總想著離開,他願意給她足夠的耐心,讓她慢慢習慣,慢慢適應。
安平侯府有什麼好的,她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年紀,還是個啞巴,回去又能怎樣?
難道她嫡母還能給她尋到什麼好人家嗎?
左不過是和她那軟弱無能的孃親一起受苦罷了。
他看著她動作輕柔地為自己整理著龍袍上的褶皺,她手背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上面還結著褐色的痂。
不過去了掖庭幾天,就弄成這樣,當真出了宮,嫁個不三不四的人,只怕比掖庭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想得出神,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那隻手。
晚餘自己也在想心事,想著明晚見到沈長安之後要和他說些什麼。
冷不防一隻手被祁讓握住,嚇得她一個激靈,本能地甩開。
但她隨即就反應過來,連忙跪下請罪。
祁讓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好心情也蕩然無存。
“朕是什麼洪水猛獸嗎,碰一下就把你嚇成這樣,可見你這兩天的溫順都是裝出來的。”
晚餘跪在地上,把頭深深埋下,姿態放低到塵埃裡。
祁讓氣她頑固,像塊暖不熱的石頭,又氣她軟弱,出了事只會往地上一跪。
可她就算跪在地上,她的心也從未向他臣服。
這讓他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做了五年皇帝,後宮嬪妃,前朝官員,從來沒有哪個人讓他這樣無法掌控。
他恨上來,真想當場賜死她算了,如此大家都落個乾淨。
可是,他若真能狠得下心,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拿不起,放不下,進退不得,左右為難。
這女人,真真可惡至極!
他不想再理會她,怒衝衝拂袖而去。
孫良言守在外面,見他出來,躬身道:“皇上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祁讓咬牙道,“除了去批摺子,朕還能去哪兒,朕哪裡是什麼皇上,分明是這天下人的奴才!”
“……”
孫良言被罵懵了,搞不懂他這起床氣從何而來,悄悄地給小福子使了個眼色,讓他跟著皇上去書房,自個打算進裡面瞧瞧。
剛一抬腳,祁讓就厲聲道:“不許去看她,她喜歡跪,就讓她長長久久地跪著!”
孫良言硬生生收住腳,一顆心倒是落了地。
看樣子,又是江晚餘惹到他了。
這兩個前世的冤家,真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晚餘在裡面聽到了祁讓的話,就老老實實跪在地上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