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雖程普而來,原本他是想撈一筆攻取夏口之功,能添個幾百部曲。
可惜因年紀太輕,資歷太淺,為周瑜排除在了攻城序列中,只被安排警戒長江上游。
上游能防誰?無非就是劉琮唄。
劉表那位犬子,現下正因曹操之敗,畏劉備如虎,龜縮於江陵不敢輕舉妄動。
連劉備他都不敢再攻,敢膽量盡起水軍,順江來夏口找他們江東人的麻煩?
劉琮那個傀儡自然沒膽量。
蔡瑁蒯越兩個實權的權臣,量他們也沒那個膽量。
這警戒上游的任務,名符其實便是一樁閒職。
“丁…丁將軍,上游有大隊戰船來襲!”
“是關字旗!”
桅上的哨兵,突然間驚聲尖叫。
丁奉身形一震,目光急是從夏口城方向,移向了長江上游。
凝目一望,駭然變色。
上游方向,不知何時,竟有數百戰船,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湧現。
一面“關”字旗,正耀眼飛舞,清清楚楚。
“關字將,關羽?”
“是劉備的援軍到了嗎?”
“可劉備要救夏口,也該從漢水方向殺來,怎麼會從長江上游殺過來?”
“這,這……”
丁奉聲音顫慄,眼珠爆睜到彷彿見鬼一般。
左右江東士卒,則是一片驚恐大叫,瞬間陷入混亂之中。
丁奉連吸幾口氣,猛的緩過神來,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己軍正專注於攻打夏口,水軍戰船幾乎全部在渡頭中停靠,根本來不及入江迎戰。
關羽這麼突然間殺到,他們如何抵擋?
“速速向都督示警,就說關羽來襲!”
“各船聽令,隨我阻擊敵船,為我軍爭取時間!”
丁奉嘶啞大叫,拔刀在手。
二十餘艘戰船,只得倉促結陣,向著迎面而來的一萬劉軍水師迎去。
旗艦上。
關羽見得那二十艘江東巡船,非但沒有一鬨而散,反倒溯流迎戰而上,頗有幾分螳臂當車的意思。
“不知這姓丁的敵將是何人,竟有這份膽色!”
關羽瞟著那面“丁”字旗,眉宇間流過些許欣賞。
“這領軍敵將,應該叫丁奉,應該新加入江東軍未久。”
一旁趙累答道。
“丁奉…倒是條漢子。”
關羽微微點頭讚許,拂手喝道:“傳令下去,儘可能生擒這個丁奉,留其一條性命。”
令旗搖動,號令傳下。
各船繼續加速衝上。
轉眼間,兩軍對撞,丁奉和他區區二十餘條船,便被淹沒在了“關”字旗海之中。
夏口城南,江東軍中軍。
周瑜正拄著柺杖,目光冷峻的盯著眼前攻城之戰。
膝蓋傷勢未愈,這般強撐著身體站著,顯然是極為吃力,周瑜額頭已浸出一層冷汗。
“公瑾,你有傷在身,這般總站著不是辦法,還是坐下吧。”
魯肅上前扶住周瑜,想扶他坐在身後那輛四輪小車上。
那是他念著周瑜腿腳不便,特意令工匠為其量身打造,只為方便推行周瑜。
周瑜瞥一眼那四輪車,眼神中閃過一絲嫌棄,倔強的冷哼道:
“吾乃三軍之主,豈能坐著指揮千軍萬馬?”
“子敬你把那東西拿走,吾站得住!”
魯肅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自然明白,周瑜這是怕坐上輪車,折了自己大都督的威儀,忍痛也要強撐身體站著指揮。
二人說話間,南門一線,已有七八名士卒,成功的爬上了城頭。
雖是劉軍很快填補缺口,將那七八人斬殺,但卻有越來越多的江東士卒,趁勢爬上城牆。
形勢正向有利己軍一面迅速傾斜,城頭守軍,似乎已有支撐不住的跡象。
周瑜臉上終於浮現幾分久違的笑意。
“不得不說,程老將軍於攻城之道,確實是有過人之處。”
“薑還是老的辣,魏延那鼠輩,終究不是程老將軍對手,最遲黃昏時分,夏口城必破也!”
周瑜遙指城頭,眉宇間已皆是志在必得之色。
魯肅臉上亦浮現欣慰,感嘆道:“歷經了這麼多波折,這夏口城總算是要攻下來了。”
話鋒一轉,魯肅臉上又掠起幾分警惕,提醒道:“只是那蕭和必不是坐以待斃之人,若見勢不妙,多半會棄城突圍。”
“公瑾,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要有所防備才是呀。”
周瑜嘴角微揚,冷笑道:
“子敬你放心吧,我已傳令各門諸將,令他們防範敵軍突圍,那山野村夫插翅難逃!”
“吾倒要看看,你們口中這個仙人弟子,到底是長了幾個鼻子幾隻眼!”
“吾這一箭之仇,也要跟他好好算——”
算字未及出口。
一船靠岸,一卒登岸飛奔而至,伏倒在周瑜跟前。
“都督,大事不妙啊,關羽率敵軍從上游殺過來啦!”
周瑜身形一震,臉上冷笑瞬間消失,急是向上遊方向看去。
丁奉的巡船已被淹滅,數以百計掛滿“關”字旗的戰旗,已如群鯊一般烏壓壓襲捲而近。
“這…這…”
周瑜駭然變色,手中柺杖失手,身形劇烈晃了一晃,一屁股跌坐在了四輪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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