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雨眠跟在小花後面走出了西屋直奔東屋。
東屋裡,高六坐在炕頭把手放在炕上取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陸父聊著天,陸懷野在一旁站著,陸母手裡拿著水果刀正在削蘋果。
蘋果的清香瀰漫了整個房間,聞著讓人神清氣爽。
小花一進門,陸懷野便搬過來一個凳子。
“小花姑娘,坐下說吧。”
小花坐下,想了想便道。
“老爺子這病蹊蹺得很。”
“本應該是元氣敗脫,神明散亂之象,但不知道是被什麼護住了心脈,猶如被千年老參吊著一口氣一般,你們用了什麼藥?”
陸家眾人皆搖頭。
“沒有用過藥。”
小花微微皺眉。
“這脈象奇特,我說不好能不能治。”
“我只能治我看到的病症,其他的我治不了。”
陸父語氣急躁。
“什麼是其他的治不了?”
小花也並不惱。
“說難聽點,按照老爺子的年紀和身體狀況,昏迷三天後必死。”
“可不知道是什麼吊住了心脈,強行護住了身體的各個臟器,維持運轉。”
“我能治的是他現在的風痰瘀血,痺阻脈絡,也就是氣虛血瘀。”
“氣虛則身虛,沒力氣,沒精神,補虛之後能吃能喝。”
“血瘀則身不暢,沒力氣,流口水,二便失禁,肢體麻木,半身不遂。”
“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小花一番話說完,整個陸家都沉默下來。
陸家人是為了陸老爺子是否能恢復如初而傷心,而小花卻以為陸家不想出這個錢。
“我能理解,你們現在這個情況,兩千塊錢對你們來說算是傾家蕩產。”
“傾家蕩產卻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正常人都會選擇放棄。”
“這位同志來找我時說能不能治都給我一千五百元,我跟她要了兩千元。”
“你們家有你們家的難處,我也有我的不易,兩千不用給了,給一千就行。”
她戴上手套開始穿衣服。
“小六子,走了。”
高六剛從炕頭蹦下來,陸父斬釘截鐵地開口。
“治,無論如何都要治。”
“雨眠,給錢。”
陸父說完,小花也愣住了,高六悄悄拽了拽喬雨眠。
“小喬,你這……這治不好你可不能怪我啊。”
喬雨眠淺笑。
“放心,我們不是那種會耍賴的人家。”
她從兜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兩千塊錢遞了過去。
厚厚兩沓的大團結,拿在手裡十分有分量。
“你放心治,治不好也不怪你。”
小花伸出手接過兩沓錢,不可思議地看著。
反應過來後,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既然你們信我,我肯定會盡全力治療。”
她把錢揣進棉襖裡懷兜裡,抬頭看向喬雨眠。
“治療持續半個月,我每週會過來一次給老爺子針灸,再用銀針探脈,適當更改方子。”
可能錢到手心情格外的好,小花也願意多說幾句。
“也算是老爺子命好,若是夏天我只有兩成把握治好,現在卻有六成。”
陸家眾人認真的聽她說,她也不賣關子。
“老爺子是痰熱,需要涼心。”
“所以藥引是冰片薄荷,但最好的散熱藥引並非這兩味,而是松針尖上雪。”
“我一路看過來,你們這邊是有松樹林的對吧。”
陸懷安跟著村裡的孩子們到處野,對玉石溝的地形瞭解得十分透徹。
“我知道哪裡有松樹林,就在牛棚後面。”
小花再次解開手套拿出銀針。
“我先給老爺子施針,一會咱們去松樹林,我教你們怎麼採松針尖上雪。”
可能是大夫的積極情緒感染到了患者家屬,喬雨眠覺得陸家人好像都恢復些精神。
陸老太太引著小花又去了西屋,小花回頭對陸懷野道。
“這位同志你過來一下,幫忙給老爺子翻身。”
陸懷野大跨步上前跟著去了東屋。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隨著一陣嗆咳和陸老太太的驚呼,陸家人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幾個人爭先恐後地從東屋跑到了西屋,就看到陸老爺子正趴在炕邊吐。
吐出來的都是混著泡沫的白痰,痰中間還夾雜著血絲和血塊。
小花的臉色好像比來時更加蒼白,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頭髮已經被汗浸溼。
喬雨眠急忙回屋找了套衣服,回來時,小花已經在東屋炕上休息。
她拉過小花。
“小花,你衣服溼透了,換一下吧。”
小花看了眼喬雨眠的衣服搖了搖頭。
“不用,我休息一會就好。”
喬雨眠也沒再堅持,只是等她休息了一會,由陸懷安引路,喬雨眠和陸懷野跟著小花一起去採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