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從漁夫到萬神之主

第167章 你要放棄討伐她嗎

腦海裡突然閃過無數畫面——阿爾戈號的甲板上,赫拉克勒斯握著你的手教你握劍,粗糙的掌心帶著老繭;

暴雨中的山谷裡,你們一起對抗狼群,他教你如何在絕境中找到生機;

還有那些深夜裡,他坐在篝火旁,給你講斬殺海德拉時的技巧,說“真正的武技,不是為了殺戮,是為了守護想守護的人”。

那些畫面像燃燒的畫卷,在腦中極致閃回。

你忽然懂了,你對武技的理解,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學徒,而是真正接過了他的劍,接過了那份“守護”的信念。

“【射殺百頭——!】”

手腕猛地一抖,劍鋒在空氣中劃出道淒冷的弧光,聲音裡帶著壓抑到極致的嘶吼。

這是赫拉克勒斯為斬防毒蛇海德拉創下的武技,是超越常理的快與準,是專為撕碎不死魔物而生的殺招——如今,你要用來阻止你曾經最深愛的人。

下一刻,數十條紫發巨蟒從美杜莎的頭頂湧出來,像沸騰的血肉浪潮,帶著撕裂一切的咆哮向你撲來。

蛇鱗磨擦的聲音、毒蛇吐信的“嘶嘶”聲、還有美杜莎那尖銳的嘶吼,混在一起,成了最恐怖的魔音。

可你沒有退。

嗤——!

第一聲輕響,最先撲來的巨蟒在觸及劍光的剎那,被斬成兩段。

滾燙的紫血噴濺出來,落在古老的神殿地基上,發出“滋滋”的響,很快就蔓延開,像打翻了盛滿猩紅顏料的巨桶,把灰色的石頭染得通紅。

嗤——嗤——!

劍光越來越快,越來越準。

你足尖點著空中浮動的碎石,身姿快得近乎荒謬,連續閃爍騰挪,每一次移動都踩著最刁鑽的角度,避開蛇發的纏繞,躲開毒液的噴射。

那些猙獰的巨蟒,無論從哪個方向撲來,都會在觸到你的前一秒,被劍光斬碎,血肉和蛇骸在空中翻飛,填滿了你的視野。

美杜莎的魔眼再次亮起,紅光像兩道鐳射,直刺你的瞳孔。

可你眼底的紫色漩渦也同步轉動,阿爾特米斯的神力湧出來,與魔眼的邪光撞在半空——

沒有轟鳴,只有無聲的湮滅,兩道力量相互抵消,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

此刻的你,沒有了之前的猶豫,沒有了內心的掙扎。

你像專為誅殺魔性而生的天罰,渾身都裹著決絕的氣息,每一劍都斬得乾脆利落,每一步都踏得堅定無比。

你的使命只有一個——

阻止她,不讓她再傷害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距離在呼吸間被無限拉近。

有腐蝕性的紫血濺到你的鎧甲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鎧甲的金屬片很快就被燒出小洞,熱氣透過縫隙滲進來,燙得面板髮疼。

可你沒管,甚至沒低頭看一眼——你的眼裡只有美杜莎的胸膛,只有那團被魔性包裹的、曾經溫熱過的心臟。

最後一步,你猛地蹬地,整個人化作一枚黑色的子彈,裹挾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決心,所有的悲傷,狠狠撞了過去!

劍鋒在前,你的眼神比劍更冷,卻又比火更熱——美杜莎,對不起。

但我不能讓你再錯下去了。

轟鳴震碎了廢墟的死寂,連腳下的神殿地基都在震顫。

美杜莎龐然如山的身影踉蹌著向後倒去,蛇尾在地上拖出深深的溝壑,帶起漫天塵土。

你穩穩地踏在她的胸口,靴底能清晰感受到底下那顆心臟劇烈的搏動——

跳得又快又亂,像困在牢籠裡的野獸,既帶著魔物的狂躁,又藏著一絲微弱的、屬於“人”的震顫。

手中的大劍已經高擎過頭頂,劍刃反射著昏暗的光,冷冷地對準她的脖頸。

那脖頸還殘留著幾分往日的纖細,卻又覆上了暗紫色的鱗,蛇發裡的毒蛇還在瘋狂扭動,

吐著信子想要咬你,可你只要再往下斬半寸,這一切就會徹底結束,災厄會被終結,斯忒諾和尤瑞艾莉也不會再受煎熬。

可視線卻驟然模糊了。

像是有什麼東西撞碎了心裡那堵堅如白堊城牆的信念,裂痕從底部開始蔓延,越來越大,最後連整面牆都開始劇烈顫動。

你握著劍柄的手,第一次沒了之前的決絕,指尖甚至開始發涼。

【身為英雄,討伐災厄是天經地義的職責。】

腦子裡有個聲音在提醒你。

你是從阿爾戈號走出來的英雄,是斬殺過海怪、保護過漁港的修恩,你該做的,

是揮下這一劍,是讓魔物歸於塵土,是讓無辜者免於災禍。

【但這一劍若真的斬下,你所堅信的、所守護的一切,也必將隨之徹底崩碎。】

另一個聲音卻在反駁。

你守護的,從來不是“英雄”這個名號,而是那些你在乎的人,是那些溫暖的瞬間。

這一劍斬下去,斬碎的不僅是美杜莎的脖頸,還有你午夜夢迴時想起的那些畫面——

是她替你縫補披風時的專注,是她把麥餅掰給你時的笑容,是她在星空下輕聲喊你名字時的溫柔。

你陷入了致命的停滯。

高擎的劍懸在半空,既落不下去,也收不回來。

腦海裡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個夜晚——

那是在阿爾戈號停靠的某個小島上,你們偷偷溜下船,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看星星。

她靠在你的肩頭,頭髮裡沒有蛇,只有淡淡的花香,她輕聲說“修恩,等這次航行結束,

我們去一個沒有詛咒的地方好不好”,你當時握著她的手,說“好,我帶你去”。

那個夜晚的風很軟,星星很亮,她的聲音甜得像蜜,讓你無數次在午夜回首時,都覺得心裡暖融融的。

“修恩……”

忽然,耳邊好像又響起了那聲輕喚。

不是此刻美杜莎尖銳的嘶吼,是無數個清晨,你從睡夢中醒來時,映入眼簾的她的睡顏,是她剛睡醒時,帶著點鼻音的、溫柔到極致的輕喚。

那聲音像一根針,狠狠刺穿了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高擎劍刃的手臂,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痛苦——

理智告訴你,眼前的是魔物,是災厄,你該斬下去;

可情感卻在拉扯,在嘶吼,告訴你那是美杜莎,是你曾經愛過的人,是你發過誓要保護的人。

【你彷彿聽見了另一個自己——那個作為英雄的自己——在冰冷地發問。】

那個自己穿著阿爾戈號的鎧甲,眼神冷得像冰,站在你對面,一字一句地問:“你要背棄英雄的誓言嗎?

你要放過這為禍世間的魔物嗎?”

風捲著廢墟的塵土吹過來,迷了你的眼。

你看著美杜莎脖頸上的鱗,看著她眼瞳裡殘存的、快要熄滅的紅光,看著她胸口劇烈起伏的樣子——

你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心臟在你的靴底,跳得越來越弱,越來越慌。

【“你要放棄討伐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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