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看著手裡的藥方和名片,感覺有些不真實。
不管我是否完全接受這個診斷,理智告訴我,應該遵從專業意見。
尤其是在即將面對更多未知和可能更黑暗的事情時,我需要保持冷靜和穩定。
做完這一切,我才想起王小雨母女。
看了看時間,估計檢查也做得差不多了。
我來到住院部,找到張素芬的病房。
王小雨正坐在病床邊和母親說著話,小姑娘則安靜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玩著一個我昨天順手買的小玩具。
看到我進來,王小雨立刻站起身,臉上帶著疲憊但依舊感激的笑容。
“林大哥,你來了。”
“嗯,檢查怎麼樣?”
我點了點頭,看向病床上的張素芬。
她似乎比昨天更憔悴了,但眼神裡多了些複雜的東西,不再是完全的麻木。
“剛做完一部分,醫生說情況比預想的還要差一些,感染很嚴重……”王小雨的聲音低了下去,透著擔憂,“下午還有兩項檢查。”
我輕輕點頭,安慰道:“費用別擔心,安心給阿姨治療。”
“謝謝你,林大哥。”
“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們。”
王小雨這時細心的看見了我手上提著的藥物袋,隨即向我問道:“林大哥,你也生病了嗎?”
我訕訕一笑,說道:“沒事,一點小問題。”
她隨即又對我說道:“那你也好好注意身體,昨天還讓你折騰這麼晚,真是抱歉。”
看著她那麼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又笑了笑道:“我這病沒什麼大礙,你也別擔心,好好照顧你媽媽,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王小雨連連點頭:“嗯,行我知道林大哥,你也要保重身體。”
我驅車離開醫院,卻沒有立刻回家。
車子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裡開著,最終停在了江邊。
降下車窗,潮溼的江風帶著涼意灌進來,稍微吹散了些胸口的滯悶。
那個指向“道班”的、語焉不詳的線索,此刻像一把鑰匙,正試圖插入一扇鏽跡斑斑、背後藏著無盡黑暗的門。
張素芬恐懼的眼神,那句破碎的“活埋”……
它們和龍青青的失蹤,到底有什麼關聯?
龍青青當年,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麼?
她留下的線索,是求救,還是……指向真相的路標?
而我呢?
醫生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未解決的創傷……內心深處的衝突和負罪感……”
江悅、安寧、童欣、蘇玥……
那些模糊的面孔和片段在腦海中閃過,最後定格在龍青青墓碑上那張笑得沒心沒肺的臉上。
我的心口猛地一縮,一種熟悉的、冰冷的鈍痛蔓延開來。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方向盤,指節泛白。
這種無力感和負罪感,是不是早就像蛀蟲一樣,在不知不覺中啃噬了我的內心?
江風越來越大,吹得眼睛發乾。
我深吸一口氣,發動了車子。
抑鬱?或許吧。
但眼下,有比治療抑鬱更重要的事。
我踩下油門,車子匯入川流不息的車河。
城市的霓虹在車窗上流淌,光怪陸離,卻照不進心底的迷霧。
手機鈴聲,突然在這時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