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雲道長看著應當是灑脫之人,你稱呼陸大人一句‘陸老哥’,怎麼到了張某這裡,就成了‘張指揮使’了?”
“實不相瞞,昨夜陸大人就陪著張某在秦淮河上,距離雲道長所在的畫舫也僅僅十數丈距離而已。”
“而昨夜雲道長從‘醉仙樓’離去之後,張某和陸大人隨後就帶兵闖進了‘醉仙樓’......”
別看張恆長相敦厚,其實也是心有溝壑之人,“五城兵馬司”比不得尋常軍隊,哪裡有純粹的廝殺漢能在指揮使的位置上待這麼久的?
當著陸炳的面,張恆就把昨夜的事情,尤其是“醉仙樓”中發生的事情簡要地講述了一遍。
“哦,原來如此啊!那麼,不知張指揮使今日找上貧道,有何見教?”
對方的“挑理”,真的也好假的也罷,擎雲是不會改變口中的稱呼,開什麼玩笑,你自己還一口一個“陸大人”叫著呢,真把貧道當小白嗎?
只是,讓擎雲沒想到的是,“五城兵馬司”在過去一個多月時間裡,居然折損了那麼多高手,而最終的矛頭指向居然是那位琳琅姑娘?
等等......“五城兵馬司”、琳琅姑娘、白先生、嚴嵩?......
除去所有中間環節,那就是“五城兵馬司”和京城那位嚴尚書直接對上,莫非這二者之間背後有什麼利害關係嗎?
可是也不對啊,那位與自己有了“一夜夫妻”的琳琅姑娘,乃是一個毫無武功之人,這一點擎雲是篤定的,如今又從張恆口中得到了證實。
這樣一個女子,又怎能斬殺“五城兵馬司”上百悍將,其中還不乏千戶、副千戶等強手。
這......到底是在哪個環節上出了問題?
“‘見教’不敢當,張某昨夜強搜‘醉仙樓’也是無奈之舉,畢竟‘五城兵馬司’折損的上百人,乃是張某這數年來的心血啊!”
“而那位琳琅姑娘......聽說今早已經自贖其身,今後只是暫時客居於‘醉仙樓’,登臺獻藝與否全憑自願。”
“張某曾懷疑琳琅姑娘乃是殺人頑兇,昨夜卻又親自驗證了琳琅姑娘並非習武之人......是張某孟浪了。”
得,擎雲一句“見教”,卻引來了張恆這一番長篇大論,字字句句不離那位琳琅姑娘。
他,這是來向擎雲賠禮的嗎?
......
張恆並沒有在擎雲這裡待太久,僅僅喝了一杯茶,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就以“公務繁忙”為由,先一步告辭離去了。
陸炳反倒是留了下來,他甚至都沒有出門送一送要走的張恆,而是獨自在屋中品茶,等著擎雲送客回來。
“雲老弟,說說你心裡的真實想法吧。對了,今日愚兄厚顏來你這裡討杯酒喝,聽九公主說,你隨身這幾位師弟居然還有一手好廚藝。”
沒有了“五城兵馬司”那位指揮使大人在場,陸炳顯得更加放鬆,竟然主動提出要在擎雲這裡蹭飯吃?
“呵呵,那日貧道上門吃了陸兄一頓,沒想到報應居然來的這麼快?王威、李猛,今日你們兩個就好好賣賣力氣吧。”
很多時候,飯是要吃的,酒也是要喝的,不是為了那麼一口吃喝,而僅僅是為了那個過程而已。
“嘿嘿,打架猛爺差一些,這說起做飯嘛......定讓陸大人吃到別處沒有的菜餚。”
好吧,陸炳這一放鬆自己不打緊,一旁的李猛瞬間比他還放鬆,連“猛爺”都當著陸炳的面喊了出來。
倒也不是李猛誇口,他和王威這些年跟在擎雲的身邊,長進的可不僅僅是身上的功夫,一手做菜的本領同樣不容小覷。
先不說究竟能有多麼的好吃,關鍵是那五花八門的菜譜,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見識過的。
“陸老哥同那位張指揮使關係如何?相信陸老哥應該明白貧道所說的意思。”
等王威和李猛二人都出去了,擎雲也沒有再叫張彪和趙悍進來伺候,反而親自將房門虛掩了起來。
“這個......張恆此人,乃是軍中不可多得的一員悍將,早年曾在漠北一帶戍邊了十餘年。”
“七年前,張恆因累積軍功,擢升為南京‘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實實在在地連升了兩級。”
“張恆前來南京上任之時,身邊就帶了百餘護衛,九成以上已經歿在了此次的殺戮之中。”
“愚兄同此人原本公事上就有些來往,如今又同在南京供職,私下裡也曾走動過幾回。”
陸炳一時間沒想明白擎云為何會這麼問,卻還是儘可能詳細地講述了他同張恆之間的過往。
“陸老哥,所謂‘交淺言深、君子所戒’,有些話當著張恆的面貧道沒有說,對陸老哥倒可暢所欲言。”
“此時外邊恐怕皆傳我擎雲乃貪花好色之徒吧?實則那花魁娘子並非貧道所點,而那五十萬兩銀票更不是貧道能給得起的。”
沒有外人在場了,擎雲還是想著儘量往回找補一下,只是說到“貪花好色”的時候,擎雲腦海之中又閃過那些模模糊糊的畫面。
“既然張指揮使將嫌疑鎖定在了琳琅姑娘身上,那麼此女就一定脫不了干係,陸老哥可知,是何人為貧道出了那五十萬兩銀票?”
既然想往回找補,擎雲就只能站在“客觀”的立場上,言語之間總不能袒護那位琳琅姑娘吧?
“呵呵,說來愚兄也有些好奇,那可是五十萬兩銀票啊,愚兄也算是小有家資之人,要想一手拿出五十萬兩來卻是萬萬不能的。”
陸炳似乎真的只是前來串門子的,這位錦衣衛的指揮同知,平日裡都很清閒嗎?
“咳咳,就是在陸老哥府上見到的那位‘白先生’,此人身旁還有一僧、一丐和一位豔麗的女子。”
“貧道曾經同那位老丐鬥過一場,妥妥的一流境界,且出身丐幫,想來其他二人功夫不會在那老丐之下。”
“陸老哥,白先生是京城嚴尚書的人,琳琅姑娘也是白先生塞給貧道的,若是琳琅姑娘真與‘五城兵馬司’血案有關......”
響鼓不用重錘,更何況,這一切只不過是擎雲自己的猜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