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的痂皮裡。
識海里的青銅方臺正發出蜂鳴,源質金粒順著他的血管往方臺湧,像被火舌舔舐的金粉,燙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源質消耗完畢。“方臺的提示音比海妖的嘶吼更清晰。
他睜開眼時,掌心多了個拇指粗的琉璃瓶。
瓶身流轉著潮汐般的金光,湊近能聽見細微的浪濤聲,這是合成臺給出的新造物,系統提示裡的“潮汐魔藥“。
“顧舟!“小梅的尖叫穿透血霧。
最近的那隻海妖已經甩脫林虎的短刀,碗口粗的觸鬚裹著黏液掃來,離他後頸只剩半尺。
顧舟擰開瓶塞的手穩得反常。
穿越前做化學實驗時,他曾在爆炸邊緣換過反應釜的密封環,此刻的心跳竟比那時還平穩。
他仰頭灌下魔藥,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燒進胃裡,像吞下一團活的海火。
下一秒,他的面板泛起淡藍色微光。
海妖的觸鬚抽在他肩頭,黏滑的腐蝕液剛碰到光膜就滋滋作響,竟沒能滲進去半分。
顧舟被抽得撞在船舷上,卻藉著這股力道翻身躍上海妖的背鰭。
他的指節發出爆豆般的脆響——不是疼痛,是力量在撐大骨縫,像幼鯨破殼時掙開的胎膜。
“老林!“他吼了一嗓子。
林虎正捂著胸口的船釘,鮮血從指縫裡往外冒,聽見聲音猛地抬頭。
顧舟看見老採珠人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光,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第二隻海妖的尾鰭拍向船尾。
顧舟踩著第一隻海妖的脊背躍過去,在尾鰭即將砸下的瞬間攥緊拳頭。
這一拳他沒用巧勁,純粹是魔藥催生的蠻力,骨節擦過尾鰭表面的鱗片,火星子濺了他一臉,尾鰭竟被生生砸出個凹坑。
海妖發出尖嘯,黏液噴得他滿臉都是。
顧舟抹了把臉,發現黏液落在光膜上就凝成了晶砂,簌簌往下掉。
他突然想起合成臺的提示裡有“短時間免疫部分攻擊“的字樣,原來指的是這個!
“李叔!“他轉身衝向第三隻海妖,“舵輪不用修了!
把船錨砍斷!“李叔正跪在甲板上夠短刀,聽見這話猛地抬頭,佈滿老繭的手抓住斷木柄,像抓住救命繩。
戰鬥的節奏開始傾斜。
顧舟的動作越來越快,光膜隨著他的移動拉出淡藍殘影。
海妖的觸鬚抽在他身上只留下白印,尾鰭砸來他就借力翻躍,反將海妖的眼睛摳出、鱗片扯落。
那些被他撕碎的傷口裡湧出更多源質金粒,在陽光下像撒落的星屑。
“退了!“小梅突然喊。
最後那隻海妖被顧舟踩住腦袋,尾鰭拍打著海水向後縮。
它的觸鬚在船舷上劃出深痕,卻始終不敢再往前半步。
顧舟喘著粗氣鬆開手。
魔藥帶來的力量正在消退,他能感覺到光膜像退潮的海水般從指尖開始消散,肌肉痠痛如灌了鉛。
但他不敢鬆懈,直到看見三隻海妖都沒入深海,只剩翻湧的血沫在船邊打轉。
“顧...顧小子?“林虎的聲音帶著顫。
老採珠人不知何時撐起了身子,短刀還攥在手裡,卻沒了剛才的狠勁。
他盯著顧舟泛白的指節,盯著他肩頭那道被觸鬚抽出來的紅印,剛才那一下足以把人撕成兩截。
小梅的粟米袋掉在腳邊。
她堵船縫的手還在滴血,此刻卻忘了去按,只瞪著顧舟,眼睛亮得像剛撈起的夜明珠。
李叔的斷木柄“噹啷“掉在舵輪旁,他蹲下去撿,卻又直起腰,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出話。
船外的浪聲突然清晰起來。
顧舟扶著船舷坐下,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全是冷汗,浸透了粗布短衫。
他望著掌心逐漸淡去的光痕,聽見合成臺在識海里輕輕嗡鳴,像在提醒什麼。
林虎突然咳嗽起來,血沫濺在甲板上。
顧舟猛地抬頭,正撞進老採珠人探究的眼神裡。
那眼神裡有疑惑,有後怕,還有一絲期待?
“先...先處理傷口。“顧舟扯下衣角,聲音啞得像砂紙。
他走向林虎時,能感覺到三雙眼睛都黏在他後背上,燙得他後頸發緊。
海浪拍打著船底,龍骨還在發出細微的呻吟。
但這一次,不再是垂死的哀鳴。
船板上的血漬被海風捲著鹹腥氣,混著林虎咳嗽時溢位的鐵鏽味,在顧舟鼻端縈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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