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弼對於身邊的討論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在知府任上已然五年,之前也已經監考過一屆府試,早沒了第一次的新鮮感。
這次府試,他唯一好奇的就是自己兒子的老師……陳凡。
之前在弘毅塾,他曾經聽過陳凡對於作文的高論。
沒錯,就是高論。
以駢文入程文,這是國朝乃至先朝都沒有過的奇思妙想。
在他看來,陳凡這次一定就是用這種形式來作文。
到時候閱卷,他一定能從考生的卷子中發現哪一份是他的。
“若是做的好,要不要給你個府試案首呢?”
“府中不少人都知道,良弼在他的弘毅塾讀書。若是給了案首,恐怕會讓人說閒話,明年就是大計之年,假若有人為此參我一本,恐怕我的仕途還要生些波折。”
“但若是真作的好……”
周良弼心中有些犯難。
想到這,他不由朝下方考棚看去。
他早就看見陳凡所坐的位置,定睛去尋,卻發現……
此時的陳凡心裡那個鬱悶啊。
之前說過,考棚內設有長條桌和條凳,長度跟考棚相等。
每距離二尺坐一個人。
這種桌凳都是由府衙工吏置辦的。
說到這,懂的都懂,經過胥吏之手的東西,那質量簡直可以說是感人了。
桌凳的板子又薄又脆,中間還有很多大縫。
桌子還好,陳凡隨身帶著一塊藍布,這塊藍布就相當於後世的毛氈,用來鋪墊桌子用的。
但凳子就麻煩了。
陳凡剛剛還在打草稿,正寫得高興呢,下意識挪了挪屁股,誰知凳子下面傳來“咔嚓”一聲。
這一聲頓時驚得陳凡頭上冒出一額冷汗。
陳凡絲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稍稍用力,這屁股下的條凳便有折斷之虞。
可能有人會說,你這是條凳,把凳子挪到凳腿的位置,坐在那上面不就安全了?
陳凡不是呆子,怎麼可能想不到這點。
但府試考棚的桌凳,一排有十幾張,為了防止更號,府衙早將這些桌凳全都用竹條釘在一起了。
考試時,考生只要手足稍稍一動,整條桌凳便隨之晃動,進而整排桌凳也都晃盪起來。
陳凡剛剛想挪一挪條凳,早就惹得這一-排考生側目了。
就連守著這排的號軍和書吏也頻頻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向他。
這下完犢子了。
陳凡是坐又不敢坐,站也不敢站,只能身體前傾,半拉屁股輕輕耽在那條凳上不敢用力。
這麼坐過的人一定知道這種坐法的痛苦。
下半身小腿需得使勁,撐著身體的重量。
上半身胳膊也要使勁,協助小腿發力。
陳凡只餘下一隻手用來寫字。
這種情況下,他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好在此時,第一篇文章他已經打好了草稿。
又檢查了一番,見沒有犯諱的地方,於是趁著體力尚算充沛的時候,趕緊謄真到試紙之上。
當他一氣呵成將之謄真完成後,前胸後背早已溼透,臉上更是大汗淋漓。
七月流火,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他是一邊半扎馬步一邊寫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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