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扯了扯兒子,隨即急匆匆去了後堂,給夫君換衣服去了。
來到後面,薛夢桐已經脫下官帽,正坐在椅子上脫官靴。
女人搶上一步蹲下身幫忙,薛夢桐道:“那個小畜生又犯什麼事了?”
知子莫若父,薛夢桐一看見薛甲秀見到他時的那種眼神便知道這小子又闖禍了。
知州夫人輕聲嗔怪道:“你就不能盼著點兒子好?這次可不是我們家秀兒惹事。”
“哼!慈母多敗兒!”薛夢桐蹬掉官靴,心中很是不滿。
自己堂堂二甲進士,如今也不過三十有七,宦途可以說順風順水,家裡也父母康健,夫妻和睦。
偏偏生了個討債的兒子,全沒有自己小時苦讀不輟的樣子,成日裡就知道戲耍玩鬧,別人家五六歲的孩子都已經完成開蒙了,自家這個蠢貨,8歲了竟然還在讀《幼學瓊林》。
知州夫人聽見薛夢桐這麼說自己,頓時不幹了,於是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薛夢桐聞言皺了皺眉道:“夫子管束弟子,那是天經地義之事,只要是不把他打死打殘,斷沒有做父母心裡抱怨的意思。”
夫人聞言淚珠子“簌簌”往下掉,她也不伺候丈夫更衣了,坐在一旁拿出手絹兒哭道:“合著不是老爺的兒子,都是外頭抱的,秀兒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這做老子的不疼,我這做孃的可受不了。”
薛夢桐最受不了女人在他門前哭,但又拉不下這張臉去勸,只好全程黑著臉自己把衣服換成便袍便朝飯廳去了。
女人見狀,連忙擦了眼淚跟了上去。
到了飯廳,只見薛甲秀此刻已經正襟危坐在桌邊,見到父親來了,他像個鵪鶉似的連忙站起。
薛夢桐瞥了一眼兒子的右手,見果然腫脹了起來。
他雖然嘴上說不打死打殘就行,但看到自己親兒子被外人一戒尺便打成這樣,心中頓時火冒三丈。
“吃飯!”他黑著臉開口。
食不言,一頓飯三個人,一個火冒三丈,一個義憤填膺,一個戰戰兢兢。
好不容易吃完,薛夢桐揹著手對兒子道:“你跟我去書房。”
到了書房,他讓薛甲秀又把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完後,他皺眉撫須道:“你既《幼學》還未讀完,為何不與夫子名言?”
“回,回稟父親,兒子說了!”
薛夢桐心中更怒,打我兒子也就罷了,看來這臨時照管的童生也是半吊子,殊不知學業當循序漸進,還沒學會走就讓他兒子跑,簡直胡鬧。
“要不要給胡山長遞給帖子,請他過府一敘?”薛夢桐心中斟酌。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
自家兒子本就是跟著周知府的路子,讓胡源不好拒絕,這才勉強收下,這時再去找胡源,萬一對方順勢而為,將兒子勸出書院,那他的臉可就丟大了。
想到這,他輕咳一聲道:“最近那夫子教了你些什麼?把這兩天塾堂裡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我。”
薛甲秀不敢怠慢,連忙將陳凡第一天到塾堂後的事情,一字不漏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