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你在......嗎?”
“啊?沒有!......沒有!”
那好似廣播的動靜又從高空響了起來,在頭腦恍惚的伍天然聽來,這聲音裡似乎逐漸多出了廣播特有的電磁噪音,片刻後,她耳邊憑空響起一道尖銳的哨聲。
伍天然條件反射式地繃緊身體,將右臂在身前一擺,高舉到空中,抬頭挺胸,尋找著不存在的裁判和觀眾。
有一瞬間,她不再感受到T型假肢那異樣的宛若踩高蹺的觸感,彷彿它乃是血肉所造,渾然天成。
轉眼間她就眼眶滾燙,迅速眨了眨眼,將淚水強壓下去。
心中有兩股力量在相互掙扎、角力,一個催促她從木樑前退後,不要做這種無望的嘗試,另一個告訴她就這麼起跳,像五年前乃至更早的時光中那樣飛向空中。
伍天然盯著那窄窄的闖關道路,目光順著它前行,躍向空中的幾根鋼筋,最終落在對岸的摩天樓上。
三根比正常要遠的高低槓,最後接一個平衡木。
能過去。
以前的我能過去。
身邊彼此毆打拉扯的玩家們、不幸落水者的嘶吼和叫喊、轟隆作響的瀑布......一切都離她遠去,只剩下眼前這根不過一掌寬的的木樑。
伍天然腦中的掙扎終於變成不顧一切的渴望,她背棄了那個不斷阻止她的聲音,踩上木樑。
哪怕是滿盤皆輸,她也要試一試。
......
一名玩家注意到了獨自待在一旁,好似嚇呆了的伍天然,她所處的位置很危險,只需用力一推就會落入水中。
可還沒等他展開行動,伍天然就朝著前方衝了出去。
木樑很窄,踩下去的時候她能感覺到整根梁都在上下搖晃,彷彿跳水運動員的跳板。
伍天然祈禱著假肢能順應自己的意思,努力抬高腿部,儘可能把每一腳跨大抬高,為最終的起跳積蓄力量。
此處不似比賽場的地面,成敗全看T型假肢,哪怕是起跳的時機稍微差了那麼一點,下方徘徊著的巨獸就將擁有新的餐食,已經到手的T型假肢也將離她遠去。
三步,兩步,伍天然彈跳似的蹦出最後一步,兩腳在木樑邊緣併攏,她的體重將木樑壓彎,木頭與大樓的連線處發出駭人的咔咔聲。
萬幸,它沒有斷裂,木頭隨著她的起跳反彈起來,將她如箭送向上空,送向第一根高槓。
抓到槓的那一刻,伍天然的心就涼了半截。
她知道鋼筋和體操高低槓不能比,鋼筋表面的紋路磨得她的手劇烈作痛,像是有火在灼燒,更要命的是她並不適應T型假肢的重量。
以前她找到過一名願意在旁進行保護的教練,嘗試以殘軀再做出曾經爛熟於心的體操動作。
失去下肢給她帶來了巨大的麻煩,難以借力,更無法判斷假肢的運動幅度,重新掌握最基礎的動作就花費了她幾個月。
在勉強適應人造肢體後,伍天然就改成了在家裡繼續練習——方便、免費、風險極高——每次鬆手,都冒著失誤摔落,折斷脖子或者脊柱的風險。
如今身上的假肢輕了數斤,一上槓擺起身體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可人已經掛在了這裡,不繼續往前就只剩耗盡體力落水的結局。
伍天然前後擺盪身體,盡全力引導假肢併攏,憑著腰腹發力把自己向上甩。手中握著的鋼筋並非固定,隨著她一同晃動,她的腳尖很快就高過了下一根鋼筋。
當腳尖再一次與鋼筋平齊時,伍天然鬆開了手,身形飛躍水面,在即將洩力墜落時正好抓住下一根鋼筋。
她的身體跟隨抓握點一同往前擺盪,到這裡便是三分之一。
伍天然沒敢停留,她不是以全盛狀態展開的挑戰,心肺都傳來一股撕裂的感覺,趁著力道未散,她繼續發力將自己蕩向上方,前往下一根高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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