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些年來,也算是多少為朝廷做了些事,如果朝廷非要酬謝我的功勞的話,就請朝廷下旨,把這些海外仙山賜我吧,就算是我找不到,也算是心裡給自己留個念想……”
房玄齡不敢搭話,只是拿眼睛偷偷的瞄李世民。
李世民沉吟半晌,這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有功不酬,非朝廷用人之道,你放心,既然你提了這個要求,我回去之後,定然會與房僕射一起向陛下進言,為你討來這個封賞……”
海外仙山,也不是自己能管的範圍啊,不過既然子安需要這麼個名頭,那給他又有何妨。對於這種惠而不費的事,李世民從不吝嗇。
王子安笑呵呵地起身,做模做樣地李世民行了一個大禮。
“多謝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辛苦了——”
說到這裡,他又賤兮兮地湊過去。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就請岳父大人再為我討一個恩典——請朝廷幫我打造幾艘大船……”
見李世民臉色開始肉眼可見地變黑,王子安趕緊補充。
“錢我自己出——”
李世民輕咳一聲,雲淡風輕地擺了擺手。
“多大點事,陛下富有四海,豈會在乎你那三瓜倆棗的——”
眼見王子安有要順杆爬的趨勢,趕緊又補充道。
“不過,你既然準備自己出,那就自己出吧,反正也沒幾個錢——也算是你這當臣子的,對陛下的一點孝心……”
王子安:……
好傢伙,臉皮越來越厚了是吧。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後續安排,他也就懶得跟他撕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好——”
“你確定……”
王子安的乾脆,讓李世民還頗有些不太適應。王子安再次點了點頭,認真道。
“不錯,錢我自己出……”
李世民反而越發不太自信起來,站在那裡琢磨了半天,然後試探著道。
“……那——錢我幫你出一半?”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怎麼,現在有錢了……”
李世民乾咳一聲,挺直了腰桿。
“一碼歸一碼,你要做事,我這位做岳父的總不能袖手旁觀——就算是再沒錢,也不能苦了自家女婿……”
王子安:……
沉吟片刻,才抬起頭重新看向李世民。
“你想出錢也可以——如果你能說服陛下,給我調撥一支精通水軍的護衛,跟隨我揚帆出海,我就可以答應——不過,我要這支水軍的絕對指揮權,出海期間,這支水軍,要絕對聽從我的指揮,服從我的命令……”
“好,一言為定!”
李世民二話不說,就把事情答應下來。
房玄齡全程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這種行為到底算什麼,但仔細想想,似乎又與始皇帝派徐福出海似乎又有些不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
一個月後,朝廷在登州悄無聲息地成立了平海軍。
與此同時,一個規模頗大的造船廠,在登州沿海拔地而起,無數技藝精湛的造船工匠被抽調至這座造船廠。
王子安在長安附近的造船廠,逛了半個多月,終於從一位造船老師傅手中蹭到了造船精通的技能。
當天就縮在造船廠,畫出了幾張大明最顛覆時期的戰船,以及立體構造圖紙,標註好了具體的引數和要點。
這也是大唐目前水平下,能製造的最頂級戰船了。
尤其是那艘寶船,船長94.5米,寬18.4米,載重達到了2500噸,當時都能在鄭和的帶領下,一路遠航至非洲,想來足以保證自己此次的遠航了。
圖紙當天被人送到了宮中,李世民看到之後,甚為震撼。
大唐有自己的水師,哪怕與前朝相比,也不遑多讓,但在這種誇張的戰船面前,也宛若兒戲。李世民心中大為震動,當即命人抄錄數份,收錄入秘書省,然後才讓人快馬加鞭地送往登州造船廠。
“這狗東西,明明一肚子學問,就是不肯主動拿出來經世致用,這要不是他自己想出海,恐怕我們也見不得這種鬼斧神工的造船之法……”
李世民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知道自家丈夫這段時間心情煩悶。
一邊輕輕地幫李世民按揉著太陽穴,一邊輕聲勸解道。
“二郎何須煩惱?人有求全之毀,有不虞之隙,我們大唐能有子安這樣的異人前來相助,已經是僥天之倖,豈能再妄想求全……”
李世民輕輕拍了拍長孫皇后的小手。
“我知道,就是有時候心裡忍不住會去想,子安這孩子若是能全心全意地幫助朕,朕又能把大唐帶到何等繁盛的境況,要是他這次,就一去不回,朕又該怎麼應對……”
“道家不是講求緣法嗎?緣起緣滅,都是世間定數——”
長孫皇后安慰道。
“二郎又何須焦慮?有長樂、豫章和穎兒這三個丫頭在,有他的孩子在,就等於是有線把他給栓住了,他就算是走到天邊去,以後恐怕也是要回來的……”
李世民這才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琢磨了半天,他又彷彿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
“豫章那丫頭現在怎麼樣了,可曾有了身孕……”
長孫皇后聞絃歌而知雅意。
“妾身這幾天就抽時間過去看看,按照道理,也應該有了……”
宮廷自有備孕的秘方。
李世民微微頷首。
只希望,大唐能讓他多一些羈絆吧。
……
書房裡。
王子安有些頭疼地再次送走了袁天罡和李淳風。
自從上次自己突發奇想,稍微展示了一下凌波微步之後,這兩人就開始各種理由的向自己這裡跑,甚至試圖要拜入自己的門下,尤其是李淳風這廝,直接跪在自己書房門前不起來……
但自己真的不是什麼道家高人啊。
這就是裝逼後遺症了。
當初想蹭個御風而行的時候,也沒想到這些啊。
迫不得已,他只能又根據記憶,抄了一份微積分,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們,只有窮究物理,精研數學,才能有希望格物致知,洞悉道家之妙。
兩個人認真翻看之後,如獲至寶,這才千恩萬謝地走了。
至於其他人,在他展示出“神蹟”之後,反而不敢貿貿然地上門想要拜師了。這等世外高人,就算是想拜入門下,也不能那麼隨便的啊?
得講究個機緣!
對於機緣這事,唐儉就領悟的很徹底,在王子安打發走袁天罡和李淳風走的地第二天,就親自帶著最為寵愛的小兒子唐觀,以及足足十幾輛車的機緣登門拜師了。
王子安:……
若是換了別人,他還真看不上這點緣分,但老唐就不一樣了,自己跟老唐家有大因果啊,王子安微一沉吟,便把人收了下來。
“既然老唐你不嫌棄,那就把孩子留下吧,不過,至於能學到什麼,能學到多少,就要看他自己的緣法了……”
唐儉聞言,重重點頭。
“如此,就多謝廖國公了——”
唐儉起身,肅然一拜。
至於,唐儉區區一個管事為什麼能拿出如此豐厚的緣分,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去提。
貞觀四年九月。
有捷報由西而來,徵西先鋒薛仁貴二百六十步外,一箭射殺龜茲國領軍大將軍白布禮,三軍震懾,紛紛棄械投降,視為戰神。
龜茲國主見大勢已去,自縛請降。
龜茲國滅!
長安城再次熱鬧了幾天,大街小巷,都在津津樂道地談論著薛仁貴一行,過關斬將,橫掃西域的豐功偉績。
就連大唐晚報都很默契地沒有提,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抓到慕容伏允這個喪家之犬。急什麼,薛仁貴將軍都已經過去了,抓他還不是早晚的事。
不急!
“本王怎麼可能不急,他們這哪裡是要追殺我等,這分明是拿我等當刀,想要趁機吞併西域諸國啊……”
碎葉城外。
看著城門緊閉,嚴陣以待的碎葉城,身心俱疲的慕容伏允有些絕望地勒住了韁繩,扭頭看向身旁的天柱王,悲憤欲絕。
天柱王沉默不語。
眼前的局面,不是逃不逃得了的問題,而是人家根本不想抓住自己。就在後面,像轟趕獵物似的,轟著自己這群人往前走。
停不下,根本停不下啊。
天柱王看看身後神色疲倦的將士,再看看老態龍鍾,鬥志全無的慕容伏允,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緩緩握緊了手中的彎刀。
如今,或許只有一條路了。
“可汗,可否借我人頭一用?”
慕容伏允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滿是詫異地抬頭看去,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道雪白雪白的刀光。
世界開始旋轉,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的馬蹄,以及馬蹄上方蔚藍蔚藍的天空。
所有的疑惑,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絕望,都戛然而止。
死不瞑目。
……
薛仁貴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人都不由吃了一驚,程處默更是氣得跺腳罵娘。
“天柱王小兒,壞我大事!這狗賊,竟然敢以臣弒君,委實可恨,將軍,您給我一支兵馬,我非去把他給逮住活剝了不可——”
薛仁貴沉吟半晌,微微搖了搖頭,轉頭下令。
“天柱王以臣弒君,罪在不赦,龜茲國窩藏天柱王,其行可誅,當滅之……”
三日之後。
龜茲國破,龜茲國王捧著王印,痛哭流涕地跪在薛仁貴的馬前。
“將軍,小王實在是冤枉啊,我們真的沒有窩藏天柱王那狗賊……”
薛仁貴微微頷首,淡淡地道。
“我知道了——”
龜茲國王:……
不是,這就完了?
九月下旬,捷報再次傳來。
龜茲國滅,龜茲國王及其王室被押解進長安,圍者如堵。李世民心情大好,受降之後,親自走下臺階,扶起跪地請罪的龜茲國主,神情誠摯地勸慰。
“長安乃富貴之鄉,足以安養自身,你們以後只管放心地在長安住下,不日或許還能與昔日舊友把酒言歡……”
當天中午,李世民在宮裡舉行了大型的歡迎宴會。
酒酣耳熱之際,頡利可汗和高昌國主,離席而起,載歌載舞,引得李世民撫掌不已,大讚其能歌善舞,可謂長安一絕。
兩人跪地拜謝不已。
龜茲國主:……
好吧,頡利可汗都能做得,自己還有什麼好矯情的!
當天晚上,龜茲國主酒到杯乾,喝到酣暢處,亦舉著酒杯入場為壽,跳起了龜茲國最為流行的胡旋舞。
宴會的氣氛再次高漲,贏得一陣又一陣的喝彩聲,就連御座之上的李世民都不知不覺間多喝了幾杯。
此時此景,當浮一大白啊!
微醺。
……
十月。
王玄策那邊傳來捷報,一舉蕩平了吐蕃主力,走投無路的吐蕃贊普赤松贊,率領手下親兵,逃入天竺。
長安城再次沸騰。
被扣押在長安的祿東贊,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忍不住喟然長嘆,呆立不語,一夜之間,滿頭盡白。
十月底,朝廷決定在吐蕃設定安西都護府,派遣官員入高原。蜀王李恪,因功績卓著,遙領第一任安西都護府大都護,一舉平定吐蕃的王玄策和席君買則分別被封為副大都護和副都護,代理安西都護府大小事務。
一躍而成為大唐最年輕的地方大員,四品的實權高官。
一時間,大唐朝廷震動。
貞觀四年,兩場戰事,幾乎成了王子安弟子的個人秀。王子安的地位,因此再次水漲船高,為人所仰望。
連帶的,就連他剛剛收入門下的小徒弟李治和唐觀,都受到了不少人的特殊關注。沒辦法,王子安調教弟子的手段,委實太過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