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點了點頭,很是,滿意李世民的反應。
“河湟穩固,後續才可徐徐圖之——”
說著,他又在伏俟城相對的地方畫了一個圈。
“到時候,我們可以在鄯善這個地方,也設立一座城鎮,和伏俟城遙相呼應……”
李世民、長孫無忌和唐儉三人,忍不住相互對視一眼,看向王子安的眼神,就已經有了幾分審視。
王子安假裝沒看到他們的反應。
伏俟城在東,而鄯善在西,對吐蕃已經形成了掎角之勢,再加上他剛剛提出的,要在河湟地區施行軍屯的建議,自己的意圖幾乎已經是圖窮匕見了,真要是以為三個人還不明白自,那就不是他們傻,而是自己傻了。
“吐蕃酷寒之地,易守難攻……”
唐儉目光之中就已經多了幾分審視和慎重。
王子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樂呵呵道。
“看不出來,老唐,你還有這種見識——要不我回頭幫你推薦一下,去兵部那邊謀個差事,省得天天跟著你們家掌櫃的做牛做馬,還沒什麼前途……”
唐儉乾笑。
“侯爺謬讚,幹不了,幹不了,以我的能力,也就是勉勉強強能給我們家東家當個小小的掌櫃……”
王子安頗為遺憾地嘖了聲,然後收回目光,很是認真地道。
“今不取,後世必為子孫憂……”
他記得很是清楚,安史之亂後,吐蕃趁大唐虛弱之際,接連蠶食河西走廊十餘州,吐蕃大將達扎路恭,也就是漢史中的馬重英,更是率領二十萬大軍,從青海湖東進,直接突破無人防守的隴山關隘,殺入長安。
整整十五日,長安城血流成河,十室九空,創下了長安首次被外族攻佔的屈辱史。
王子安一直以為,之所以會有後世那場災難,跟眼前的這位大唐天可汗對吐蕃的扶植綏靖有關。大量知識和技術人員的援助,讓吐蕃的實力得到了質的飛躍。
當然,從後世眼光看,那也只是民族融合歷史上的一朵小小的浪花。
但如果能夠避免,為什麼不呢?
“這就是你之所以要求那幾塊地盤的原因?”
李世民目光復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婿,王子安很是坦然地點了點頭。
“現在看,我要的這幾處,兵兇戰危,但只要朝廷能一戰而定,此三處,定然能成為吐谷渾地區與吐蕃之間的樞紐,價值不可估量,不出三年,我們的投入便能翻倍收回……”
李世民微微點了點頭,語氣有些說不出來的味道。
“……所以,你才沒有讓你那兩個寶貝徒弟參與這次的西征,反而提前去了蜀中……”
王子安一聽,頓時樂了。
還湊上去,一臉讚賞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厲害了啊,不愧是我的岳父大人,你這眼光見識,真的,我看去當個兵部尚書也差不多合格了——國有遺賢啊,當今陛下不用你,是他有眼無珠,不識人才……”
李世民:……
憋了半天,才沒好氣地扒拉開這狗東西的爪子。
“你想得倒是挺美,但錢呢,錢呢?現在百廢待興,國庫早就空了,更別說吐蕃易守難攻,我們這些出身中原的將士去了,別說作戰,光一個冷瘴症就足以讓兵力折損大半……”
李世民似笑非笑。
“還是說我們的長安侯,不僅又有錢了,準備資助朝廷拿下吐蕃,還有解決冷瘴症的錦囊妙計?”
說著,起身,學著王子安剛才的樣子,湊過去伸手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厲害了啊,我的女婿大人,你這能力,我看當個無所事事的縣公有點屈才,要不要本岳父推薦你去當個兵部尚書試試……”
王子安:……
“不要害我——”
王子安笑著把他爪子開啟。
“冷瘴症又不是什麼絕症,只不是中原人不適應高原氣候罷了,只需要循序漸進,步步為營,尋常人一般三五日就能不藥而癒……”
他也沒辦法給他們科普低壓低氧的問題,只能儘量用他們能聽懂的話來解釋。
李世民三人聞言,不由眼睛一亮,不過旋即李世民便又像洩了氣的皮球,懶洋洋地重新坐了回去。
“沒錢,我知道的,朝廷的國庫比我這張臉都乾淨——就算是陛下真的有拿下吐蕃的想法,他也沒錢——打吐谷渾的錢都是我們幾個湊的……”
唐儉也不由撓頭。
這事他清楚,這一年,為了錢的事,他左右騰挪,累得連新娶的小妾都沒心情搭理了。朝廷是真沒錢,哪怕陛下時不時就能從王子安這裡“借”點,也能跟著王子安賺點,但大唐開支也多啊,入不敷出,真是不夠用啊。
王子安見狀,不由樂呵呵地坐下來。
“國庫是沒錢,但是百姓有啊……”
李世民:……
唐儉不由苦笑。
“可不敢這麼說,傳出去會被人戳脊梁骨,國家稅賦豈是亂加著玩的?百姓本來就已經過得很不容易了,稍有不慎,就會動搖大唐根基……”
相比唐儉,跟王子安打交道比較多的長孫無忌就謹慎多了。他擺了擺手,制止了還要再說的唐儉,試探著道。
“稍安勿躁,長安縣公,乃是宰輔之才,怎麼可能會出這麼餿的主意……”
王子安一聽,頓時大樂,上前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
“不錯,不錯,還是長孫管事懂我……”
見這狗東西果然有後話,李世民和唐儉頓時就來了精神。唐儉甚至很是狗腿地過去,親自給他捶肩。
“長安縣公,請指教……”
王子安任憑他作妖,老神在在地推了推茶杯,李世民一看這狗東西擺譜,就知道估計是真有戲,趕緊提起來熟練地滿上。
“來,賢婿,請喝茶……”
王子安這才慢悠悠地道。
“加稅自然是不能加稅的,但沒說不能借啊……”
李世民的笑臉頓時僵在臉上,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
這事他不是沒幹過,當初天下大旱,他派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向五姓七望籌集糧食賑災,結果就連隴西李家,也只不過是借給了他兩萬斤。太原王氏更是趁機提出“以糧為聘禮,不立字據”的要求,簡直是把他這位皇帝的臉擱地上踩。
“這就是你出的主意?”
李世民臉色不善地看著他,甚至想搶過茶杯潑這狗賊一臉。王子安知道不能再逗了,再逗這老東西恐怕真的得翻臉。
這才放下茶杯,端著起臉色,蘸著桌面上的茶水,輕輕地寫下兩個大字。
“國債——”
李世民不由眉頭微蹙,一臉的不解。
“這跟你剛才說的借錢有何區別?”
“區別大了,你之前的借錢,你就只是憑藉你這張臉,空口白牙地從我這裡騙錢——但我說的國債不一樣啊,那是以朝廷的名義對外發行國債,向購買國債者,按年按月支付利息……”
長孫無忌都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
“那跟把錢存在錢莊有什麼區別?而且還不擔心朝廷把錢給黑掉……”
唐儉也不由連連點了點頭,在一旁捧哏。
“對啊,有什麼區別……”
王子安不由嘿嘿一笑。
“區別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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