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西山八羌的加入,王玄策的這支臨時組合起來的隊伍,簡直如虎添翼,跟開了掛似的,一路殺過去,就跟滾雪球似的,竟然是越滾越大。
等打到通天河峽谷的時候,竟然已經糾結起了近十萬大軍!
這十萬大軍,雖然良莠不齊,有老有少,裝備也參差不齊,跟精良完全搭不上邊,但吐蕃其他部落也好不到哪裡去。
部落中的精壯,大多被抽調走去打吐谷渾了,後方空虛,如同大晚上開門睡覺的寡婦。就算偶爾有些實力尚存的部落,看到這黑壓壓的大軍,也都很有見識地投降了。
這就是高原上的生存法則。
到了這個時候,都不需要王玄策出面遊說了,大軍所到之處,就只有兩個結果。
要麼滅族,部落中的財產女人被其他部落瓜分一空,要麼就自己加入,拿起自己的武器,起來反抗赤松讚的統治。
這都不需要選擇。
此時的吐蕃,有點類似於剛剛被始皇帝一統天下的大秦帝國,那些散落各地的吐蕃部落,原本就只是懾於松贊干布的武力,不得不表示順從,不得不聽從松贊干布的指揮調遣,但對松贊干布這位贊普並沒有多少忠誠可言。
只是不敢反抗而已。
看似強大無匹,其實一盤散沙。
如今,有了王玄策這隻忽然冒出來的鯰魚,大家還等什麼啊?
自然是大家一起上啊!
……
石堡城和赤嶺關互為表裡,是大唐進入青海湖的必經之路。
穿過石堡城,薛仁貴帶領手下兵馬,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六七十里,一直到遠遠地望見赤嶺關,才稍稍放緩了腳步。
放出去的偵騎很快回來稟報。
“啟稟將軍,赤嶺關大門四開,一個敵軍也未曾發現,裡面凌亂不堪,應該是剛剛撤離不久……”
薛仁貴和眾人不由相互對視一眼,這才收回目光。
“散出遊騎,四下查探,有情況即刻來報——”
“諾!”
偵騎當即領命,撥馬而去。
薛仁貴率領大軍繼續前進,很快抵達赤嶺關前,看著空空蕩蕩的關口,以及明顯有些凌亂匆促的痕跡,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斷。
吐谷渾真的遭遇了鉅變!
甚至,已經嚴重到了不得不自動放棄石堡城和赤嶺關的地步。
“仔細檢查關中各處,水源沒有確認之前,任何人不得飲用關中之水——”
其實,就算不飲用關中之水,也能解決飲水問題,距離赤嶺關不遠處就有一處溪水,小溪清澈見底,有魚蝦遊動,足以解決全軍的飲水問題,只是稍稍麻煩了些。
再往前走,就是青海湖了,已經進入了到了吐谷渾的核心區域,反倒不用爭分奪秒了,他吩咐眾人接手了赤嶺關的防務,又親自巡視了一遍,發現沒有任何遺漏,才徹底放下心來。
吩咐眾人,燒水做飯,就地修整。
他才帶著幾名親兵,在關隘四周巡視,一邊觀察地形,一邊隨手記錄,這也是他這一路行軍以來,一直注意保持的習慣。
周圍的人也早就見慣不怪了。
一個領兵作戰的將軍,喜歡隨時隨地就寫寫畫畫怎麼了?
很正常!
一直到夜幕四垂,營地裡遠遠地傳來晚飯的香味,他才意猶未盡地帶著人走了回去。他也不搞什麼將士有一人未飲水,我則不飲水,有一人未吃我不吃的噱頭,徑直帶著人朝著就餐的地方走去。
“薛將軍——”
早已經有將士輪換著吃飯了,遠遠地見到薛仁貴帶人走過來,都捧著碗站起來,朝著薛仁貴打招呼。
薛仁貴笑著擺手。
“說過多少次了,不用起身,你們吃你們的——”
正說著,程處默和秦懷玉就已經招著手喊道。
“薛將軍,這裡——”
薛仁貴當即笑著走了過去,房遺愛趕緊往旁邊挪了挪給薛仁貴讓出個地方,程處默這貨則很是勤快地給薛仁貴遞過來一碗糙米飯。
“薛大哥,您慢用——”
說著,竟然還跟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拽出來一條肉乾,獻寶似的遞到薛仁貴的手裡。
“來,薛大哥,你嚐嚐,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還剩下這一條,你再不吃,可就吃不上了……”
其餘幾人一見,頓時起鬨。
“姓程的,你個只知道諂媚上官的狗東西,你不是說早就沒有了嗎?竟然還有存貨——”
說著,一擁而上,把程處默掀翻在地,一頓亂七八糟的摸索,也沒摸索出來點啥,這才一個個罵罵咧咧地坐了回去。
只剩下程處默灰頭土臉地躺在地上罵娘。
薛仁貴端著碗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但旋即便笑著舉起來,朝著眾人炫耀道。
“你們找不到,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說完,當即悶著頭大嚼,三兩口就給塞到了肚子裡。
瞧得眾人,又是一陣笑鬧。
等用完晚飯,眾人紛紛準備散去。薛仁貴這才瞥了一眼磨磨蹭蹭想要跟著離開的程處默和房遺愛兩人,吩咐道。
“處默,遺愛,你們兩個今晚跟我值守前半夜,其餘人,先行回去休息——”
……
夜風習習。
七月的赤嶺上,已經有了些寒意。
站在上頭上,極目遠望,除了連綿起伏的山嶺,便是夜空上閃爍的星光,璀璨奪目,如天河倒灌,籠罩四野。
薛仁貴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回頭看著緊跟在自己身後的程處默和房遺愛。
“不想在此地留守?”
黑夜中,兩人看不清薛仁貴的面部表情,但能看到他的眼睛,平靜如湖,聲音也很平和,就像平時沒什麼兩樣。
“嗯,我想跟著將軍一起衝鋒陷陣——我們老程家的人,不怕死……”
程處默聲音很堅決。
“我們這次出來,就是要建功立業的,不能都落在後方吃灰——不然回家,能被我們家老頭給打死……”
房遺愛聞言,也連連點頭。
“對,對,對,俺也一樣……”
薛仁貴聞言笑了笑,撿了一塊稍微平整些的石頭坐了,朝兀自看著自己的兩人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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