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今日正好得空，特來拜訪秦掌櫃，想著多走動走動，日後也好相互照應不是？”
他說得懇切，旁邊的趙瑞則垂著眼，看不清神色。
秦軒聽著這番滴水不漏的場面話，心中冷笑。
若非那日心血來潮跟了趙瑞一段，聽到了他們的盤算，今日怕是真要被這笑面虎糊弄過去。
“哦？照趙道友的意思，莫不是想說，我這歸元堂生意好，還得仰仗二位的‘幫忙’？”
秦軒話語之間暗諷道。
話音剛落，趙虎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趙瑞也猛地抬起頭。
兩人驚疑不定地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駭：怎麼回事？誰走漏了風聲？！
秦軒將兩人的慌亂盡收眼底，隨後打算以家族之勢懾服二人：
“二位不必猜了，沒人告密。”
他微微後靠，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然，
“就憑你們那點心思，又怎能瞞過我秦家的眼睛？”
“秦家”二字如同驚雷，炸得趙虎、趙瑞二人心頭劇震，臉色霎時白了幾分。
他們清楚，以自己區區煉氣期的修為，在秦家這等勢力面前，與螻蟻無異，對方想捏死他們，易如反掌。
見已成功懾住二人，秦軒語氣稍緩，卻依舊帶著壓力：
“慌什麼？家族並未打算把你們怎麼樣。你們那點‘脅恩圖報’的手段，確實不怎麼光彩。”
隨後話鋒一轉，
“不過，好在你們做事還有些分寸，沒獅子大開口。
況且，你們做的事，客觀上對我歸元堂也算有利。
所以，我攔下了家族那邊，沒讓人追究。”
連番的衝擊讓趙虎、趙瑞腦中一片混亂，半晌，趙虎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問道：
“秦掌櫃您今日對我兄弟二人挑明此事，不知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秦軒聞言輕笑一聲，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驕狂，
“好一個‘意欲何為’！你們不妨自己想想，憑你們兩個，對我秦家，能有什麼用處？”
這話猶如一記耳光，抽在趙虎臉上。
他臉上火辣辣的，屈辱感湧上心頭，但多年的摸爬滾打讓他強行壓了下去，只是低下了頭。
“你！”
旁邊的趙瑞卻年輕氣盛，哪裡受得了這般羞辱，霍然便要起身，眼中怒火熊熊。
“師弟！”
趙虎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拽住他胳膊，低喝一聲，眼神裡滿是警告。
趙瑞胸膛劇烈起伏，死死瞪著秦軒，又看看師兄懇求的眼神，最終咬著牙，憤憤地重新坐下，只是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趙虎這才鬆了口氣，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恭敬：
“秦掌櫃，方才是我師弟魯莽，失禮之處，還望您海涵。”
秦軒淡淡瞥了趙瑞一眼，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無妨。”
趙虎垂下眼簾，聲音帶著幾分苦澀和認命：
“既然我們的心思秦掌櫃早已瞭然，那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
我兄弟二人，不過是兩個微不足道的煉氣散修，於秦家而言，輕如鴻毛。
先前是我二人不自量力，妄圖攀附，實屬痴心妄想。
多謝秦掌櫃大人大量，在家族面前為我二人美言，饒了我們兄弟這條賤命。”
見趙虎姿態放得如此之低，秦軒臉上的冷意也散去少許，語氣溫和下來：
“趙道友言重了。家族那邊，確實對你們頗有微詞。
不過，我個人倒是覺得，你們二人雖行事不妥，但對我並無實質惡意，反而於我有利。”
秦軒話鋒陡然一轉，語氣也變得平淡：
“所以我才讓長輩們手下留情。那麼，不知二位接下來，對將來可有什麼打算？”
趙虎和趙瑞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茫然與一絲殘留的驚懼。
趙虎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最終還是低頭道：
“還能如何繼續之前的生活罷了。”
秦軒兜帽下的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聲音裡故意帶著明顯的嘲弄：
“一個在坊市裡橫行霸道，一個在裂谷中恃強凌弱。
兩位現在的樣子，可不像是那晚密謀時，想要搏一番前程的模樣啊。”
這話如同尖刺，扎進了趙虎心裡。
他猛地抬頭，臉頰肌肉抽動，眼中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但最終只是化為一句冰冷的話語，從齒縫中擠出：
“我兄弟二人目光短淺，不知秦掌櫃有何指教？”
秦軒輕輕搖頭，語氣平淡：
“指教不敢當。只是，你們費盡心思，就為了求個晚年安穩？
我不明白，為何覺得依附秦家就能高枕無憂？
我身為秦家子弟，尚需來此開設靈醫館歷練，你們又憑什麼認為能一勞永逸？”
兩人無言以對，臉上皆是思索之色。
趙虎眉頭緊鎖，趙瑞則煩躁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秦軒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時間，繼續道：
“今日算計不成，便心灰意冷，打算重操舊業？又能撐多久？
趙虎，你在坊市欺壓勒索，得些靈石，能保你多久平安？
趙瑞，你帶人獵妖，本就危險重重，還幹著侵吞其他獵妖客收穫的勾當，樹敵眾多，遲早橫死在外。
我說得可有錯？”
秦軒的目光掃過二人，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壓力。
趙虎嘴唇翕動，最終化為一聲乾澀的嘆息：
“秦先生句句在理。”
趙瑞臉色一陣青白，握緊了拳頭，卻也只能不甘地吐出幾個字：
“無有錯漏。”
聽到兩人終於徹底服軟，秦軒兜帽下的臉上，那絲笑意加深了幾分。
他聲音放緩：
“我秦家家大業大，尋常煉氣修士，確實難入法眼。
若你們有築基修為，族長怕是早已親自上門，邀為客卿了。”
秦軒話鋒一轉，帶著一絲惋惜：
“可惜，你們沒有。所以，只能另尋他路。”
秦軒看著兩人笑道：
“換個角度想想，如何？”
趙虎眼中閃過一絲微光，抬頭道：
“換個角度？還請秦先生明示。”
秦軒身體微微前傾：
“當不成築基真人，可以找一個築基真人投靠。”
趙虎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
“秦先生說笑了。坊市裡幾位築基前輩，哪個門前不是擠滿了想投效的散修？哪裡看得上我們兄弟。”
“那便找一個尚未築基，但將來‘能’築基的煉氣修士，提前投靠。”
秦軒的聲音帶著一種特別的意味，
“不知兩位，可聽過凡間一個叫‘奇貨可居’的故事？”
趙虎、趙瑞臉上露出疑惑之色，看向秦軒。
秦軒便將那“呂不韋投資秦異人”的故事，套用修仙界的背景再重新講述了一遍給兩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