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洛秋芷側過頭,看著石桌上的一隻正在爬行的七彩甲蟲,眼神有些悠遠,
“我以前一直覺得,我這輩子,大概就會像我娘一樣。
要麼,死在修煉的路上。要麼,就作為聯姻的工具,被我爹嫁給某個魔道巨擘的子嗣,然後在一場又一場的陰謀算計中,了此殘生。”
洛秋芷的聲音很輕,很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可秦軒卻從那平淡的語氣中,聽出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悲哀與孤獨。
她就像一隻被養在華麗囚籠裡的金絲雀,雖然衣食無憂,地位尊崇,卻從未真正擁有過自由。
她所看到的世界,就只有南疆這一方天地。
“所以,”她轉回頭,看著秦軒,那雙漂亮的鳳眸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今天爹說要把我嫁給你的時候,我一開始很慌,很怕。我怕你也跟那些人一樣。”
“哪些人?”秦軒下意識地問。
“就是那些眼睛裡只有權力和利益,把女人當成玩物和工具的傢伙。我們教裡,還有其他魔門,這樣的人太多了。”
秦軒沉默了。
因為她說的沒錯。某種意義上,秦軒也是這樣的人。
秦軒接近她,就是為了利益,為了他的任務。
“那你現在,還怕嗎?”
秦軒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問道。
她搖了搖頭,嘴角,竟然向上彎起了一道小小的弧度,像一彎新月。
“有點不怕了。因為你跟他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你的眼神不一樣。”洛秋芷想了想,說道:“他們的眼睛裡,都是貪婪和慾望。而你的眼睛很乾淨。”
乾淨?
秦軒心中自嘲一笑。
他的這雙眼睛,見過太多的血腥,他的這雙手,沾了太多的性命。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充滿了算計和偽裝。如果這都算乾淨,那這世上,恐怕就沒有骯髒的人了。
“那你呢?”她忽然反問秦軒,“可以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嗎?我想知道,你以前,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來了。
秦軒等的就是這句話。
秦軒看著洛秋芷那雙充滿好奇和期待的眼睛,腦海中,那個早已準備了無數遍的故事,開始緩緩鋪陳開來。
秦軒告訴她,自己是滄冥州天闕宗附庸下一個小家族的子弟,從八歲被檢驗出身懷靈根,進入家族學堂之中學習,而後被家族選中成為家族老祖補全金丹的同參,在家族誘導下修行了《五炁五毒真經》。
煉氣之時,在坊市之中開設靈醫館,後面又參加天闕宗的悟道法會,險些奪得魁首,加入天闕宗,可惜因為修行功法,被天闕宗元嬰真君所厭惡,只得半途退賽。
回到家族之中,察覺族中對自己的陰謀,另尋一地築基功成,回到家族之中,召集好友,裡應外合之下反殺族長與家族老祖。
後面又被新任族長背刺,將欺師滅祖的罪名安插在自己頭上,不得不逃離滄冥州,來到此地。
秦軒的故事裡,充滿了背叛、殺戮、絕望和掙扎。每一個細節,都經過他的精心雕琢,聽起來天衣無縫。
當然,這故事裡,也摻雜了秦軒真實的情感。
那些修煉《五炁五毒真經》煎熬的日子,那些明爭暗鬥的經歷,那些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恐懼……這些都是真的。
秦軒說得很慢,聲音沙啞,彷彿又回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
他的眼神變得空洞,變得悲傷,甚至連他自己,都快要沉浸在這個為自己的悲慘故事裡。
秦軒說完之後,庭院裡,是長久的沉默。
只有風,在輕輕地吹。
秦軒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像是要將胸中所有的鬱結都吐出來。
秦軒轉頭看向洛秋芷,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然後,秦軒看到了洛秋芷的眼眶,紅了。
她就那樣怔怔地看著秦軒,眼神裡充滿了心疼。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她伸出手,似乎想來安慰秦軒,她的聲音哽咽著說道:
“原來你經歷了這麼多,原來你活得這麼苦!”
秦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這一刻,秦軒心裡沒有半分欺騙成功的得意。
反而,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酸酸澀澀的感覺。
她看著秦軒的眼神,太純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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