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糧麵餅的香味激起陸北味蕾,從未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塊硬邦邦的雜糧面而升起口腹之慾,以往遇見這種食物,陸北一定會拒而遠之。
微微張開嘴唇,咬住掰下的雜糧餅,每扯動一處臉部肌肉便會引起疼痛,但在野外風餐露宿幾日,他早已忍受不住食物的誘惑。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陸北聲音嘶啞著說,試探起對方。
呂三思認真的解釋:“當然有用,等趕走日本人,說不得還有人記得我,知道我是抗聯一名有名有姓的戰士,是死在日本人手裡的。”
“你覺得能勝利?”陸北問。
“當然!”
對方語氣十分堅決,不容置疑!
艱難的爬起身,對方遞來剩下的半個雜糧餅,陸北說了聲謝謝,開始小心翼翼品嚐起來。
“陸北,從南方來這裡工作,在林子裡迷路被抓了。”
聽見陸北是從南方而來,呂三思十分激動:“你是從蘇區來的嗎?蘇區是什麼樣子,是不是真的人民當家做主,每個人都有土地?”
“沒了,白狗子佔領蘇區。”
呂三思嘆息一聲:“我知道,所以我們抗聯肩上的擔子要更重了。”
仔細吃完手中的雜糧餅,陸北小心翼翼將手掌中的碎屑舔舐乾淨,心中感慨著來之不易、來之不易。
“大部分去陝西了,說是要北上抗日來著。”陸北說。
“白狗子派出四十萬大軍圍剿,不準咱們北上抗日,已經打了好幾仗了。”
“嗯?看來是我樂觀了,蘇區也有自己的難處,東北的重擔還是需要我們抗聯來挑起。”
僅僅幾句交談,對方樂觀的態度讓陸北大為驚呼,他在提心吊膽等候命運的捉弄,而呂三思卻在如飢似渴獲取外界情況,對方不侷限於東北一地,用他可憐又卑微的見識去了解外界。
生的坦蕩,走的灑脫。
臨死之人很少見如此豁達樂觀心態,呂三思見陸北精神萎靡,又遭受一頓毒打戲弄,便絞盡腦汁去安慰他。向他訴說自己的見聞,闡述著抗日事業如何如火如荼,甚至以陸北為案例,說他一個南方人跑來北國之巔參加抗日,證明抗日事業在全國都掀起一股風浪,不然陸北絕不會來此。
對此,呂三思十分篤定。
而陸北也得到確切時間,如今是一九三六年,因為呂三思在鶴崗鐵路伏擊戰鬥中負傷,和十幾名傷員被安置在密營養傷,養好身體後他作為偵察員外出準備尋找部隊,於一個月前在東河子市集打聽情報時,被漢奸發現後檢舉揭發被礦警隊逮捕。
很快,兩人便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因為牢房內只有他們兩個。
······
翌日。
陸北得見廬山真面目,呂三思長著一張佛陀臉,滿下巴絡腮鬍子,但牙齒衛生保持很好,笑起來咧起嘴一雙大白牙很顯眼,更為顯眼的是他極長的耳垂。
天還未明,值班的礦警給兩人一人丟了兩個雜合面餅,呂三思說這是一天的口糧,時有時無,但基本一天兩塊雜合面餅。
兩人就著雜合面餅討論著世間美食,可兩人對於美食的定義不說是基本一致,大致可稱為南轅北轍。
“三指厚的肥膘,一口下去滿嘴都是油,燉的油乎乎的老母雞再加一把蘑菇,誰見了都走不動道。”
咀嚼著雜合面餅,呂三思繪聲繪色講述著他心中的美食,那是1933年熱河戰役失敗後,呂三思當時是東北軍,在決定北上入關加入抗聯後,他的長官也是同為老鄉的營長,為他們送行,那是呂三思吃過的最好一頓。
所以,呂三思對於美食的定義,油水極厚,大肥膘、滿嘴流油、能吃到走不動道。
而陸北則向他說起現代人的食譜,聽見陸北說自己有段時間吃的太油膩,對身體不健康,從而進醫院之後,呂三思便徹底沉默。
他手中的雜合面餅緊緊握著,沒有繼續送往口中,而陸北第一時間並沒有觀察到不對勁,直到他繪聲繪色描述各種美食,說的口乾舌燥之後,這才發現呂三思神情落寞,搭聳著頭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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