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
“不多,就三四個,劉寶山也在。”
站在院子籬笆牆後的孫樹回頭看了眼窗戶,打發走知信兒的人,趕緊回屋招呼兩人離開,讓一位農會同志帶他們去家裡藏起來。
“劉寶山估計是聽說老頭兒快不行了,來探望的,他早年間落難被老頭兒照應過,不會向日本人告密。咱還是小心為妙,呂同志你們跟二愣去他家。”
“走吧。”
兩人跟著二愣離開孫家,不一會兒,四名身穿偽軍警服的男子走來,手裡提著些禮品。
孫樹站在院門口笑臉迎人:“劉隊長,就知道您今個會來,屋裡燉了條魚。”
“咋,你還能掐會算的,知道我今兒要來?”劉寶山讓人將東西交給孫樹和他媳婦兒。
“您重情義,保準回來看咱家老頭兒最後一眼。”
劉寶山失落落的問:“不行了?”
“估摸就這兩天了。”
說起自家老頭子,孫樹不禁悲傷起來,沒幾天或許他就沒有父親了,必須一人撐起整個家。
沒去吃飯,劉寶山進院後第一時間去了偏房,看見曾經的恩人躺在床上氣若游絲,忍俊不禁泛起淚花,蹲在炕邊上握著孫大林枯槁大手,嘴裡一個勁的說自己的名字,希望對方能睜開眼看看。
“叔兒、叔兒,我是劉寶兒,您還記得不?”
“叔兒~~~”
呼喚幾聲,炕上的老頭兒還是緊閉雙眼,喉嚨裡發出嗬嗬聲。
待在病榻前,劉寶山拿起溼毛巾幫孫老頭兒擦了擦手,瞧他細緻入微的照顧不知道的以為躺在病榻前的是他爹。
籬笆牆外的小路,孫家媳婦兒站在門口,看見前來開會的農會同志過來,說劉寶山過來看望自家老頭兒,讓他們去二愣家裡。
夜幕之下。
孫樹招呼劉寶山四人在炕上喝酒吃飯,順帶打探一下日本人的動向。
“孫大兄弟,你說我叔兒怎麼這麼快,他身子骨挺硬朗啊。”
“這事誰能說得準。”
敬了孫樹一杯,劉寶山自嘲一笑:“也好,現在走了倒是好事。聽說日本人在太平川搞了好幾個‘大屯’,哪天要是看上咱村兒,保不齊全都遷走。
你家老頭兒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死了還能葬在自家地裡,風風光光辦完後事,他自足了。”
孫樹抿了口高粱酒問:“真要把咱們村裡的人遷到大屯,劉哥您可別說笑。”
自顧自喝酒,劉寶山一言不發,沉默著訴說這個事實。
“真要遷大屯?”
“說是這樣說的,但山裡面的肯定不答應,還是老規矩。”
劉寶山如實相告,大松屯兒是抗聯隊伍的大後方根據地之一,深入抗聯勢力範圍內部,日本人想遷走大松屯的老百姓比較困難。
這些年他與抗聯秋毫無犯,平日裡巡山撞上抗聯巡邏隊,各自都默契退回。可日本人‘討伐隊’過來,抗聯肯定會以死相搏,太平日子也就宣告結束。
那可不是一個小隊的日軍,而是一個大隊,上千號日軍,外加大量偽軍進行‘討伐’。他一個小小的森林警隊中隊長能做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家鄉父老要麼當順民遷入大屯,要麼被日寇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