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牽著馬闖入林海雪原中,陸北不斷回憶曾經的過往,循著記憶中的方位走去,穿過一片林子,他看見那棵被剝下樹皮的紅松,上面的痕跡清晰可見。
宋三走到紅松前,用手抹開上面的細雪:“陸教官,這是你乾的?”
“對,差點沒被打死。”陸北四處亂瞅,無意去看上面的傑作。
“抗聯從此過,子孫不斷頭!”
“抗聯從此過,子孫不斷頭~~~”
眼睛像是魔怔一般,宋三直勾勾盯著看,他肚中寥寥的知識恰好能將上面的刻字認全,一旁的田瑞有些吃力,這位三個月前還是村裡砍柴種地的少年,就只認識‘抗聯’兩個字。
不遠處天際飄起青煙,嫋嫋直入雲天。
“警戒!”
陸北卸下肩上的步槍,費力上彈,零下二十幾度的溫度將槍栓都給凍住,日本人的步槍也受不了這樣的苛刻條件。
“在燒火。”宋三望著遠處的青煙說。
“燒個錘子火,這裡最不缺的就是煤炭,燒火能有這樣大的煙?”
“過去看看?”宋三提議道。
陸北說:“田瑞,你留下來看守馬匹,我們去去就來。”
“是!”
得到命令,田瑞牽起韁繩,為了安撫戰馬挨個給馬兒喂精糧,好讓這些馬兒有點事情做,不至於胡亂跑,他則擠在馬匹中間取暖。
朝向冒青煙的方向走去,越靠近青煙便越來越粗大,就連空氣中都飄蕩著一股難聞的氣味,躲在下風口的兩人都嗅到那股煙味。
抵近至四五百米,陸北找了處視野開闊地用望遠鏡觀察,在不遠處有幾名日軍正在監督勞工從卡車上搬運屍體,那青煙就是燃燒屍體發出的。
那些屍體絕非死於正常,而是死於飢餓和寒冷。
“那人還沒死呢。”宋三看見一名未死的人揮舞雙臂,但被人直接推進火堆裡燒死。
“焚屍爐不夠用了。”
“那得燒多少人啊。”
陸北放下望遠鏡:“幾十?上百?
誰能說的準,冬天正是用煤的時候,估計沒日沒夜挖,活活累死的。咱們人多,死了日本人再去抓,又不要本錢。”
一直等到日軍將那些屍體全都丟進火堆裡,目送他們離開,兩人才悄悄摸過去。陸北想要看看屍體,他有些擔心是感染傳染病之後才會被燒掉。
捂著鼻子用木棍扒拉屍體,從尚未燒焦屍體上,陸北確定不是感染瘟疫。
兩人沿著公路兩側繼續向前,臨近東河子煤礦,之前供礦工家屬居住的木棚屋更多了,顯然日本人抓了更多的勞工挖礦,外面站崗的礦警也比之前多了兩崗。
鐵路線上煤礦堆積如山,火車皮滿載煤礦······
偵查完情況,兩人回去找田瑞,這小子躲在馬肚子下都快睡著,陸北將他晃醒。
“可不敢睡,會被凍死的。”
田瑞抓起一把雪揉搓臉龐:“回來了?”
“走,咱們去找參謀長。”
陸北幫他抹乾淨臉上化掉的雪漬,這小子今年才十五歲,眉眼中青澀味十足,但已經是打過硬仗的戰士了。從衣服裡取出水壺,陸北遞給他。
“等打下東河子煤礦,咱們就能好好休整,堅持住。”
田瑞點點頭,喝口水後將水壺還給陸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