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忠順親王的聲音冷了下去,“去聯絡京營裡那幾個被他奪了兵權,心中不忿的老將。告訴他們,賈珺的刀,今天可以對準賈寶玉和賈璉,明天,就能對準他們這些礙事的同僚!敲山震虎,這個道理,他們不會不懂!”
柳承風撫掌而笑,微微欠身。
“王爺高明。”
“此雙管齊下,一文一武,足以讓那賈珺焦頭爛額,疲於奔命。待他根基動搖,聖心厭棄之時,便是王爺取他性命之日!”
“哼!”忠順親王冷哼一聲,看著棋盤上的死局,彷彿看到的就是賈珺的未來。
“跟本王鬥,他還嫩了點!”
……
皇宮,養心殿。
這裡的氣氛,與忠順親王府的陰謀算計,截然不同。
或者說,是另一種層面上的狂熱。
隆治帝身穿龍袍,手裡捧著一份從揚州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奏報,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他的目光,死死地,死死地盯在那奏報末尾的一個數字上!
——查抄揚州鹽商汪家及附逆官吏,共得,白銀八百二十萬兩!
八百二十萬兩!!!
在奏報的旁邊,龍案之上,還攤著兩份文書。
一份,是北疆宣府鎮總兵泣血上奏,言說邊關將士衣衫襤褸,糧草不濟,軍餉已經拖欠兩月,若再不撥付,恐生兵變。
另一份,是戶部尚書的哭窮奏摺,字裡行間就一個意思:國庫空虛,老鼠進去都得含著眼淚出來,實在是……一滴都沒有了!
隆治帝看著這筆從天而降的鉅款,再看看那兩份催命符一般的奏摺,他彷彿看到的不是銀子。
他看到了無數嗷嗷待哺的精兵良將,看到了可以換裝的嶄新兵甲,看到了能讓韃子聞風喪膽的火炮!
他更看到了自己,徹底擺脫太上皇陰影,真正做到乾綱獨斷,言出法隨的那一天!
“啪!”
隆治帝霍然起身,龍袍一甩,因為極度的狂喜,身體甚至在微微顫抖。
“八百二十萬兩!八百二十萬兩啊!”
隆治帝揹著手在殿內來回踱步,嘴裡不停地念叨著。
“好!好一個賈珺!”
“真是朕的福將!朕的財神爺啊!!”
至於賈珺把榮國府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甚至連皇帝自己都被當了一回報復工具的事情,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跟這筆能穩定邊疆,充實內帑,讓他這個皇帝腰桿子挺直的鉅款比起來,區區榮國府的醜聞,算個屁!
隆治帝甚至覺得,賈珺做得對!做得好!
那種貪生怕死,出賣親人的廢物,就該狠狠地整治!
……
榮國府。
此刻府內,愁雲慘淡,人心惶惶。
下人們走路都踮著腳,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驚擾了哪位主子,成了出氣筒。
榮慶堂內,賈母自那日之後,便一病不起。
王夫人更是終日以淚洗面,一雙眼睛腫得像桃子,只是呆呆地坐著,嘴裡反覆唸叨著“我的兒”、“作孽啊”,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