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箏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很快又轉回去聽墨時安說話。
\"我們該走了。\"墨沉楓低聲說,\"時安拖不了太久。\"
寧梔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貪婪地看著女兒的每一個細節。
她說話時微微歪頭的習慣,疲憊卻依然挺直的背脊。
這些都是她錯過的二十多年光陰。
\"再看一會兒,就一會兒...\"她哀求道,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
墨沉楓沒有強迫她。他知道這一刻對寧梔意味著什麼。
他自己也移不開眼,雲箏的眉宇間有他的影子,特別是抿嘴思考時的神態,簡直是他年輕時的翻版。
走廊上,墨時安終於結束了談話。他最後叮囑了雲箏幾句,轉身離開。
雲箏站在病房門口目送他,直到電梯門關上才返回病房。
當雲箏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寧梔終於崩潰了。
她撲進墨沉楓懷裡,無聲地抽泣,淚水浸溼了他的前襟。墨沉楓緊緊抱住她,自己的眼淚也無聲滑落。
\"她就在那裡...我們的女兒...\"寧梔斷斷續續地說,\"她經歷了那麼多,而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墨沉楓吻了吻妻子的發頂,\"現在我們可以彌補了,慢慢來。\"
寧梔突然抬頭,紅腫的眼睛裡閃著堅定的光,\"我要去找她,現在就去!我不能……\"
\"寧梔,\"墨沉楓按住她的肩膀,聲音溫柔但堅定,\"我們約定過的,記得嗎?現在相認只會給她增加負擔。傅凌鶴還昏迷著,她已經夠痛苦了。\"
理智漸漸回到寧梔眼中,但痛苦也隨之加深。
她知道墨沉楓是對的,可這並不能減輕她心中的疼。
\"至少……至少讓我給她做頓飯。\"寧梔哀求道,\"你看她瘦成那樣了,我可以假裝是新來的護工,總之不會讓她認出我的。\"
墨沉楓思考片刻,點了點頭,\"我們可以讓時安安排。但不是今天,今天你已經太激動了。\"
他們最後看了一眼雲箏病房的方向,然後悄悄離開。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寧梔再次淚如雨下。
但這次她的眼淚中不再只有痛苦,還有一絲希望的光亮。
\"我們會幫她的。\"她輕聲說,更像是對自己承諾,\"我們會把過去二十多年欠她的,一點一點補回來。\"
墨沉楓握緊寧梔的手,兩人走出醫院大門。
下午三點,病房門再次被輕輕叩響。
雲箏剛給傅凌鶴按摩完,正在整理被角。
她抬頭應了聲\"請進\"。
門從外面被開啟,蔣忱御高大的身影率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陸時謙和薄瑾年。
\"嫂子。\"三人齊聲喚道,聲音刻意壓低,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雲箏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你們來了。\"
蔣忱御手裡提著一個精緻的禮盒,上面燙金的LOGO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小嫂子,給你帶的小蛋糕,我特意問了安安,是你喜歡的口味兒。”
雲箏接過禮盒微微頷首,“謝謝。”
蔣忱御目光在雲箏憔悴的臉上停留片刻,眉頭微蹙,\"嫂子,聽說沈阿姨要來,你是不是該去接沈阿姨了?\"
蔣忱御大可以自己去機場接人,之所以跟雲箏說,也是想讓她出去外面透透氣,不讓她整天悶在醫院裡。
雲箏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三點二十了。
沈蘭淑的飛機四點落地,從醫院到機場至少要四十分鐘。
\"我……\"她猶豫地看了眼病床上的傅凌鶴,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用我的車吧。\"蔣忱御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司機在樓下等著,讓他送你去。\"
陸時謙上前一步,\"我們在這兒守著老大,你放心吧,嫂子。\"
薄瑾年難得開口,聲音低沉,\"是啊,這有我們看著。你快去去吧,沈阿姨一個人從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雲箏咬了咬下唇,終於點頭。
她俯身在傅凌鶴耳邊輕聲道,\"我去接媽,很快就回來。\"
拿起外套和包,雲箏又叮囑了護士幾句,這才匆匆離開病房。
醫院走廊上,她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小跑起來。
這兩個星期以來,她幾乎沒有離開過傅凌鶴超過一小時。
現在突然要離開他身邊,即使只是短暫的一會兒,也讓她心裡空落落的。
蔣忱御的黑色邁巴赫就停在醫院門口。
司機見她出來,立刻下車開啟後門,\"雲小姐,蔣總吩咐直接送您去機場。\"
雲箏道謝上車,透過車窗最後看了眼醫院大樓。
陽光在玻璃幕牆上跳躍,刺得她眼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