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皇城司位於六部衙門以北,與四方城相隔不遠。但卻被牢牢地阻攔住,以防這裡邊的哭喊聲和晦氣妨礙宮裡的貴人。
雖然邦媛從小到大,惹怒過趙炅無數次。但這陰暗地牢她還是頭一回來。
只見內裡鐵鎖鐵鏈一應俱全,連通道都曲折環繞,看上去有機關,要不是有人帶著邦媛鐵定迷路。
而下了地道後,裡面的黴味兒更是撲面而來。旁邊陪侍的皇城司典獄主事以為看長公主一直有心事的樣子,以為這位貴主是不高興了,趕緊賠笑道:“長公主恕罪,都是小人們沒有拾掇乾淨。下官這就去教訓他們。”
高桂英也穿著一身女官的服色陪侍在側,聞言還是那樣直爽的脾氣道:“貴主來是有正事的。再等你打掃完了,又要耽誤多少時間?”
那主事不敢得罪長公主,同樣也不敢得罪燕國大長公主的養女。此人只好越加恭敬道,“那貴主要提審誰?下官在旁邊的審訊室裡為您設座。或者您點著誰就是誰,把人帶走就行,剩下的自有下官料理。”
那主事也知道,永國長公主現在主管女子軍醫一事。她此來是要提一些死刑犯或者重刑犯去給婦人們練縫合傷口的。
這些人本就已經是必死的,真折損了也不心疼,到時候名冊一勾也就算了。
但趙邦媛本來就是有別的目的,當然不可能直接帶人走,板著臉訓斥道:“荒繆,主事當我是什麼人?吾奉皇命主辦此事,確實須罪犯來跑給女醫學徒練手,方便她們將來為士卒治病。但我朝律法,囚犯臨死之前都有喊冤的權利。若我直接把人帶走,到時候女醫一個失手死了。算是我的罪孽,還是女醫的罪孽,甚至是主事你的罪孽?”
那主事吐槽貴人說的容易啊,要沒有好處,哪個罪犯願意臨死之前再受一番折磨?用針縫肉,那是好受的嗎?
那主事心裡腹誹,嘴上卻不敢多言。忙按照名冊請公主提人審問,確定證據確鑿罪該萬死的再綁走。趙邦媛裝模作樣的看了幾頁,漫不經心的道:“就先從李神佑開始吧。此人護駕不利,本來也是死罪。再加上又是內侍,女醫們練手也方便。”
這年頭,找個女的死刑犯真的非常困難。
然後她又補充道:“我這次一共要提走十個人。這些人的生死,我不敢保證。但是他們若願意走這一遭,縱然不能免刑。家人也可以有餘財賜下,就從我的私庫裡撥。沒有家人的也可提一個不過分的要求。”
那主事這才覺得長公主有成算,立馬收拾好了提審室。這裡畢竟寬敞一些,應該是整個地牢裡唯一有陽光的地方。接著他親自帶人把李神佑提了來。
要說這李神佑也算是堅強了,原本金貴地在皇帝身邊伺候,雖然是奴婢之身,但也算是人上人。平日裡就是三品紫袍官員見了也要給幾分面子。
但趙炅一朝魂歸地府,他也跟著從天堂跌入地獄。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謀害皇帝,當然,動機也不存在。但是趙滋明顯要讓他為妹妹頂罪。特別吩咐人,把所有刑罰幾乎給他上了一遍,簡直讓李神佑都不成人樣兒了。他能活到今天,真是意志力堅強。當然趙邦媛也暗中吩咐過,這人他有用,可千萬不能死了。
李神佑血跡斑斑被架著來的,看到永國長公主就哭了,涕泗橫流。他忙不迭喊冤道:“公主啊,不長公主,先帝真的不是老奴謀害的呀,我也絕沒有放任宵小近先帝身邊的意思。求公主看我平日對您和皇太后還算恭敬的份上,救我一命。”
他也知道趙炅對於這個侄女有多刻薄。俗話說愛屋及烏,同樣的道理,恨烏也及烏。但他這也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嗎?自從他進來之後,永國長公主還是第一個肯來的大人物。就是隻有一線希望,他也得抓住呀。
誰知道永國長公主趙邦媛不走尋常路,看了一圈屋裡沒有別人,檢查一番也不存在竊聽裝置,竟然點頭說:“我知道你沒有傷害趙炅,更不希望他死。”
李神佑都愣了,這交淺言深了吧?但接下來,趙邦媛的話堪稱石破天驚,“因為殺趙炅的人是我。你怎麼能夠阻止我呢?”
李神佑這些日子受到的精神折磨已經夠大了聞言徹底癱坐在地上。
不管永國長公主說的是不是真的。趙宋新官家是絕對不會允許他活著了,他已經在考慮自己是什麼死法了。同時又想到自己說不定僅存在世上的幾個親人也會受到影響。
想到這裡,他內心一片絕望,同時也升起了深深的怨恨。你們趙家人打生打死,為什麼就不把為奴的命當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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