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富有節奏的擊鼓聲從織田信長的居館中幽幽傳出,一名少婦眼角含著淚水,亦如夜空中的繁星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她眉如遠山,眸如秋葉,而在其端莊的氣質裡似乎蘊藏著如毒蛇一般的狠厲,讓人覺得如果少婦忽然從裙底拔出一把尖刀,想必也不會太過驚訝。
她就是美濃蝮蛇之女,濃姬歸蝶!
“到了生死訣別的時候了,歸蝶!打起精神來,蝮蛇之女與猛虎之子可不會輕易放棄!”
歸蝶鼻尖微酸,肩上頂著小鼓,聽到相公言語刺激,心裡的高傲佔據悲傷與恐懼的情緒,手掌擊鼓的力道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就好像這場上洛之戰的局勢,愈發嚴峻……
複雜的情緒猶如今夜揮之不去的陰霾縈繞心頭,緊接著,氣氛隨著擊鼓之聲漸入高潮!
在鼓聲最為急促的瞬間,織田信長“啪”的一下開啟摺扇,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人間五十年,與天相比,不過渺小一物……”
“這是敦盛……”
藤吉郎躲在門後抹著眼淚,低聲啜泣:“主公,嗚嗚嗚……”
敦盛,指的是治承壽永內亂中,戰死的平家方武士平敦盛,用以哀悼戰死之勇士,在這個時間段跳敦盛非常不吉利。
淒涼的歌聲猶如海浪那般一層層地向外傳播,信長的歌聲越是淒涼,歸蝶擊鼓就越是有力,一張一弛之間,彷彿在對天地傾訴著不公,對命運在做抗爭!
“……如夢亦如幻!”
信長一曲唱罷,鼓聲戛然而止,此刻東方的第一抹微光透過狹間的窗戶照了進來。
歸蝶真的從裙底取出一把尖刀放在身前,目光堅定地仰望著信長:
“當清州城陷落的那一霎,歸蝶亦隨城池消亡!!!”
“喲西!”
織田信長將歸蝶護在身後,迎著愈發燦然的朝陽擲地有聲道:“織田家歷代家主沒有孬種,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保護大家的荊棘之路!”
“猴子!!!”
“臣在!!!”
“飯來!!!”
“誒~~~!!!”
藤吉郎心想,都到這個時候了主公還有心思吃飯?!
“快去!”信長厲聲催促道。
“遵命!”
藤吉郎步伐靈活,立刻來到土間親自為信長煮飯,還不忘在湯里加入足夠量的那古野(名古屋)味噌。
不一會兒,藤吉郎端著泡飯來到信長面前。
信長不言,只是一味地將飯菜送入嘴中。
在匆忙進食之後,織田信長披上甲冑,歸蝶又親自在信長甲冑的後面披上鮮紅的披風!
是獨樹一幟的紅色披風!
“猴子!吹響集結軍隊的法螺!”
織田信長留下一言,頭也不回地衝出居館,跨上他心愛的寶馬,連錢葦毛獨自往城外衝去。
“主公,您要去哪裡?!”
藤吉郎慌忙高喊,只聽遠方傳來信長激昂的聲音。
“哪怕只剩下我一人,我也能殺穿今川義元的數萬雄獅!”
此話一出,藤吉郎整個人彷彿受到信長的熱血感染,向來貪生怕死的他此刻竟是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
他不顧一切地跑出清州城,在城下町的街道上高呼:
“主公有令!”
“織田家!!!”
“全員出戰!!!”
歸蝶靜靜地望著信長的背影消失在黎明的盡頭,雙手緊緊握著尖刀,似乎與命運抗爭……
……
“收購味噌?尾張大傻瓜知道自己的死期將至,所以打算籠城戰嗎?”
在一頂全金打造、鑲著各種昂貴珠寶的超華麗轎子裡,今川義元吃了一顆金平糖,嘴裡糯糯地說道。
轎子旁邊騎著馬的今川氏真不屑輕笑道:“父親大人,太原禪師在世時,我們的西進計劃受到美濃蝮蛇,齋藤道三的影響,如今蝮蛇已死,織田信長背後再無靠山,只能躲在城裡祈禱神佛能多活幾日!”
“哈哈哈!”
今川義元打扮華貴,模仿京都朝廷公卿,滿臉白粉,牙齒炭黑,禮扇優雅開啟遮掩笑容,“待到平定尾張,寡人沿著中山驛道穿越近江抵達京都,入京勤王,沿途齋藤家、六角家、三好家,誰若是敢攔寡人上洛,誰就得死!”
中山驛道,指的是從鎌倉起始沿著東海道的海岸線一路向西,最終抵達京都三條大橋的古老驛道。
今川義元的笑容裡蘊藏著殺機,就連身旁的兒子今川氏真都忍不住冒出冷汗。
“今年的五月過於炎熱,前面到哪裡了?寡人想喝些涼蜜水解暑。”
今川義元不停扇著禮扇,舟車勞頓讓平時過慣享樂日子的他有些難以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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