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這一嗓子，中氣十足，像是給這場鬧劇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英雄登場，一錘定音！
院裡眾人看傻柱的眼神都變了，有佩服的，有嘲笑他傻的，但更多的是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
張衛強臉上的笑容更盛，他走到傻柱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好兄弟，有擔當”的表情。
“傻柱！敞亮！以後你就是咱們‘四合院鄰里互助基金’的首席幹事！收錢記賬跑腿的活兒，就全交給你了！這可是個得罪人的差事，也只有你這種公道正直的人才擔得起來！”
傻柱被捧得暈乎乎的，胸脯拍得“梆梆”響：“放心吧衛強！這事兒包我身上！誰敢賴賬，看我怎麼收拾他！”
他這話，眼睛還特意斜了斜三大爺的方向，嚇得剛緩過來一口氣的閻埠貴又是一哆嗦。
易中海鐵青著臉，站起身，不想再在這丟人現眼，沉聲宣佈：“行了！事情就這麼定了！從下個月發工資那天開始，大家自覺把錢交給傻柱！散會！”
說完，他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進了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那動靜，震得窗戶紙都嗡嗡響。
劉海中也冷哼一聲，挺著肚子，官威十足地掃了眾人一眼，彷彿剛才那個被逼得差點尿褲子的人不是他。
他踱著方步，也回了家。
人群“轟”的一下散開了，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聲像是燒開的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看見沒，一大爺那臉色，跟吃了蒼蠅似的。”
“活該！讓他天天端著！這下被個小年輕給將死了吧！”
“最慘的還是三大爺，你們瞧見他那樣子沒？魂兒都沒了！哈哈哈！”
“這傻柱也是個憨的，十塊錢啊，說出就出，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那是為了秦淮茹，英雄救美唄！就是不知道美人領不領情了。”……
閻埠貴被他兩個兒子，閻解成和閻解放一左一右地架著，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發軟，腳步虛浮。
他嘴裡還無意識地念叨著：“三塊……三十六……三百六……”
那是他心裡那把算盤在泣血。
回到屋裡，三大媽迎上來，看他這副丟了魂的樣子，急道：“老頭子，你這是怎麼了？”
閻埠貴“哇”的一聲，帶著哭腔：“沒了！沒了啊！一個月三塊錢，跟拿刀子在我心口上剜肉啊！”
三大媽一聽，也急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拍著大腿罵道：“天殺的張衛強！這是斷我們家的活路啊！你個死老頭子，你怎麼就答應了！你不會耍賴嗎！”
“我怎麼耍賴！”
閻埠貴也來了火氣，把柺杖往地上一頓，“全院的人都看著！易中海都點頭了！我但凡說個不字，我這老師還當不當了？以後在院裡還怎麼做人！”
另一邊，中院。
傻柱正得意洋洋地站在秦淮茹面前，胸膛挺得老高。“秦姐，你放心！有我傻柱在，就不能讓你跟孩子受委屈！以後誰敢欺負你，你告訴我！”
秦淮茹眼圈紅紅的，手裡攥著個手絹，不停地擦著眼角，聲音哽咽：“柱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一家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嗨！這算什麼！”
傻柱被她那柔弱感激的眼神看得骨頭都酥了半邊，“以後有事你就言語！”
秦淮茹點著頭，淚眼婆娑，可眼角的餘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了不遠處那個正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看著這邊的身影——張衛強。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讓她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發慌。
傻柱的十塊錢，是雪中送炭，是熱乎乎的饅頭，能讓她和孩子吃飽。
可張衛強，這個一手促成了這一切的年輕人，卻像是一座壓在她心頭的大山。
他憑什麼要幫自己？成立基金？公開賬目？
秦淮茹心裡那點盤算，被這幾個字攪得稀碎。
以前她從一大爺那拿接濟，從傻柱這兒帶飯盒，都是模糊賬，沒人會細問錢花哪兒了，糧用在哪兒了。
可現在，一切都要擺在明面上。
每一筆錢的進出，都要記在黑板上，給全院的人看。
她那點接濟親戚、補貼孃家的心思，還能動嗎？
她還能像以前一樣，用眼淚和困難，換來沒有負擔的幫助嗎？
她不敢想下去。
這個人，比院裡任何一個算計她的老傢伙都可怕。
他給了你想要的，卻在你脖子上套上了一根更緊的繩索。
傻柱跟秦淮茹又說了幾句貼心話，看天色不早，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家，一路上腳步都帶著風，覺得自己今天這英雄當得值。
院子裡安靜下來，只剩下秦淮茹和張衛強。
張衛強這才慢悠悠地走過來，站定在秦淮茹面前。
夜風吹過，帶起一絲涼意。
秦淮茹下意識地收緊了肩膀，低著頭，不敢看他。
“秦姐，”
張衛強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以後每個月二十八塊錢的固定收入，加上你自己的工資，日子應該能好過不少吧？”
“……嗯，”
秦淮茹的聲音細若蚊蠅，“謝謝你，衛強。”
“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