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衛強輕笑一聲，
“別，我可擔不起。這錢，是一大爺的覺悟，二大爺的官威，三大爺的奉獻，還有傻柱的一片痴心。我不過是搭了個臺子，讓他們唱戲罷了。”
秦淮茹的頭垂得更低了。這話裡的嘲諷，她聽得清清楚楚。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眼睛裡帶著恐懼和一絲哀求。
張衛強看著她，眼神裡沒有半分憐憫，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銳利。
“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是覺得，咱們院裡，應該有個規矩。”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秦姐，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明白，這個‘互助基金’，是幫你，也是……看著你。”
“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棒梗、小當、槐花的學費、書本、衣裳，賈張氏的藥費，這些是正途。賬目上清清楚楚，誰也說不出什麼。”
“可要是……”
張衛強的聲音陡然轉冷，“這錢，流向了一些不該去的地方，比如你那吸血鬼似的孃家。那這賬，可就不好看了。到時候，小黑板上寫出來，全院的人看著，一大爺他們那二十八塊錢，還會不會心甘情願地出，可就不好說了。”
秦淮茹渾身一顫，如墜冰窟。
他……他怎麼會知道！
她接濟孃家的事，做得極為隱秘，連賈張氏都只是隱約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她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卻深不可測的臉，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恐懼。
這種恐懼，和麵對賈張氏的撒潑、面對許大茂的調戲、面對生活的窘迫都不同。
那是一種被人拿捏住命脈，完全無法反抗的無力感。
“我……我不會的……”她的聲音都在發抖。
“最好不會。”
張衛強收回目光，語氣又恢復了平淡，“傻柱是幹事，負責跑腿。但最後的賬，得我來審。秦姐，以後好好過日子，把孩子教育好，別總想著東家長西家短的。靠人不如靠己，這個道理，你應該比誰都懂。”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身回了自己屋。
秦淮茹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夜風吹得她手腳冰涼。
她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彷彿那不是一扇門，而是一隻巨獸的嘴，已經將她的未來，牢牢地吞了進去。……
中院，易中海家。
屋裡沒開燈，易中海一個人坐在黑暗裡，那張老臉在窗外透進的微光中，顯得陰森可怖。
一大媽端了杯熱茶進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老頭子，彆氣了，為那種小人生氣，不值當。”
“小人？”
易中海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聲音像是淬了冰，“他不是小人，他是一條毒蛇！一條潛伏在院裡，隨時準備咬死所有人的毒蛇！”
他今天丟的，不只是十塊錢，是他經營了幾十年的一大爺的權威和臉面！
張衛強當著全院人的面，把他架在火上，讓他下不來臺，逼著他割肉。
這種羞辱，比打他一頓還難受！
“他太清楚我們每個人的弱點了。”
易中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那是極度的憤怒，“他知道我好面子，重名聲；知道劉海中官迷心竅，想壓我一頭；知道閻埠貴視財如命，卻又愛裝文化人！他把我們每個人都算計得死死的！”
一大媽嘆了口氣：“那……那以後這錢，真就月月給？”
“給！”
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裡的水都濺了出來，“現在不能不給！這小子把話都放出去了，成立什麼基金，還要公示！我們現在要是不給，正中他下懷！他立馬就能煽動全院的人，說我們言而無信，到時候，我的臉就真沒地方擱了！”
“那怎麼辦啊？”
一大媽急了。
“等。”
易中海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幽光，“這小子現在風頭正盛，不能跟他硬碰硬。他太年輕，做事太絕，不留餘地，這種人，早晚會犯錯！只要他露出一點破綻，我就要他萬劫不復！”
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計劃。
張衛強和秦淮茹……
今天晚上，他把秦淮茹捧得那麼高，真的只是為了鄰里團結？
易中海不信。
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貓膩。
只要抓住這一點，他就能把張衛強打成一個搞破鞋的流氓，讓他身敗名裂！
名聲，是張衛強用來對付他的武器。
那他就用同樣的方式，毀掉張衛強！
想到這裡，易中海心裡的怒火才稍稍平復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陰冷的算計。
他端起茶杯，一口喝乾了已經涼透的茶水。
這個仇，他記下了。
張衛強，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