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最終還是服軟了。
在張衛強那番誅心之言的轟擊下，他那張維持了幾十年的“道德標杆”面具，被撕開了一道猙獰的裂口。
他可以不在乎錢，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經營了一輩子的名聲和最後的體面。
最終，他顫顫巍巍地從床底下的一個破木箱裡，摸出了十塊錢，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拍在了桌上。
那雙渾濁的老眼裡，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威嚴，只剩下深深的忌憚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怨毒。
張衛強見好就收，笑著將錢收起，在賬本上工工整整地記下“壹大爺，易中海，拾元”，這才帶著心神激盪、彷彿開啟了新世界大門的傻柱，揚長而去。
……
軋鋼廠，技術科主任辦公室。
“砰！”
一隻搪瓷茶缸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滾燙的茶水和茶葉濺了一地。
李東海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雙眼佈滿血絲，死死地盯著窗外。那張平日裡還算儒雅的臉，此刻因為嫉妒和憤怒而扭曲，顯得格外猙獰。
他原以為，自己遞上去的那張“天方夜譚”般的申請單，會像一堵無法逾越的高牆，讓張衛強碰個頭破血流。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等張衛強專案失敗時，自己該用怎樣痛心疾首的語氣，在全廠大會上“惋惜”這位年輕人的好高騖遠。
可他萬萬沒想到，楊廠長竟然玩真的！
老楊動用了自己積攢多年的人脈，豁出老臉去求爺爺告奶奶，硬是從幾個兄弟單位和上級部門那裡，給張衛強拼湊來了一批成色頂級的特種合金！
訊息傳來，李東海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記悶拳，半天沒喘上氣來。
“張衛強……你這個泥腿子……”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他不能輸，尤其不能輸給一個處處壓他一頭，還比他年輕那麼多的黃毛小子！
……
與此同時，三號特種倉庫。
這裡平日裡戒備森嚴，此刻卻為兩個人敞開了大門。
楊廠長親自陪同，與張衛強一同站在這幾個嶄新的木箱前。他看著箱子上來自各大單位的封條，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和欣慰。
“衛強，東西都在這兒了。這可是咱們廠的未來，也是我的全部家當，都壓在你身上了！”楊廠長拍了拍張衛強的肩膀，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
張衛強沒有說話，只是上前一步，用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木箱的表面，眼神專注而熾熱，像是在欣賞一件絕世珍寶。
他蹲下身，示意工作人員用撬棍開啟其中一個箱子。
“嘎吱——”
木箱開啟，在倉庫燈光的照射下，裡面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合金錠，反射出一種獨特的、深沉的金屬光澤，彷彿沉睡的巨龍，蘊含著磅礴的力量。
張衛強拿起一塊，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
“當……”
一聲清越悠長的迴響在倉庫中盪開。
“好料！”
張衛強眼中爆發出驚人的亮光，“廠長，您放心！就憑這批料，我有九成把握！明天一早，我就開始預熱化料，三天之內，保證讓您看到第一爐合格的樣品！”
他的聲音充滿了強大的自信和感染力，讓一旁的楊廠長和工人們都不由得心神激盪，彷彿已經看到了專案成功的那一天。
這份自信，傳到某些人耳朵裡，卻成了最刺耳的噪音。
一個漆黑的深夜，空氣中瀰漫著鐵鏽和機油混合的冰冷氣息。
李東海將材料庫保管員王耗子，約到了堆放廢料的倉庫死角。
“耗子，聽說你兒子工作還沒著落？”李東海揹著手，聲音陰冷。
王耗子，搓著手，點頭哈腰地笑道：“託主任您的福，還……還在想辦法。”
“別想了。”
李東海轉過身，像鷹一樣盯住了他，“我給你個機會。事成之後，這個數。”
他伸出右手，張開五根手指，在王耗子眼前晃了晃。
“五……五百？”王耗子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瞬間就直了。這可是他快兩年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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