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李東...海的聲音充滿了魔力，“你兒子，進廠當正式工，直接進車間，當八級工的學徒！”
轟！
王耗子大腦一片空白，呼吸都急促起來。然而，李東海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冰水將他澆醒。
“當然，你要是不想辦……”李東海語氣一轉，變得殘忍而鋒利，“去年車間丟的那批紫銅，你以為手腳真就那麼幹淨？我這個主任要是出了事，第一個就拉你當墊背的！”
王耗子嚇得一個激靈，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來。
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他的貪婪和恐懼在內心慘烈搏殺，那張臉漲紅又煞白。最終，對兒子前途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他猛地一咬牙，聲音都在發顫：“主……主任，您說，要我怎麼幹！我幹！”
“很簡單。”
李東海嘴角勾起一抹毒蛇般的笑意，指了指旁邊一堆顏色烏黑、帶著大片黃色硫斑的廢鋼疙瘩，“用這些東西，換掉那批特種合金。我要他用最毒的料，煉最珍貴的鋼！我要他當著全廠領導的面，炸爐！”
炸爐！
王耗子瞳孔猛縮，用這種高硫高磷的廢料去煉特種鋼，那是往高爐裡扔炸藥！到時候鋼水飛濺，爐毀人亡……這不只是砸飯碗，這是要張衛強的命！
深夜，材料庫。
王耗子反鎖大門，提著一盞昏暗的馬燈，做賊似的來到存放特種合金的區域。
他握著撬棍的手抖得厲害，可一想到那五百塊錢和兒子的前途，眼中的恐懼就再次被貪婪吞噬。他把心一橫，將撬棍插進木箱縫隙，用力一撬！
“嘎吱——”
刺耳的聲音在死寂的倉庫裡響起，嚇得他渾身一顫。
他屏息傾聽了許久，確定無人後，才手忙腳亂地將一箱箱珍貴的特種合金搬出來，又將那些散發著刺鼻怪味的廢鋼爛鐵裝進去。
就在他將最後一箱廢料封上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巡邏人員的腳步聲和說笑聲。
王耗子嚇得魂飛魄散，猛地縮到貨架的陰影裡，連呼吸都停住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又慢慢遠去。
直到四周重歸死寂，王耗子才像虛脫一般癱軟在地，後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掙扎著爬起來，慌亂地將現場恢復原狀。
在搬運最後一箱真正的合金錠時，由於過度緊張，他的手一滑，一塊巴掌大小的合金從箱子縫隙裡掉了出來，“噹啷”一聲，滾進了漆黑的貨架底下，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做完這一切，他吹熄馬燈，顫抖著開啟門鎖，如喪家之犬般消失在了夜色中。
倉庫裡，那幾個被動過手腳的木箱，靜靜地躺在原地，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有貨架最深處的陰影裡，那塊被遺落的合金，在黑暗中反射著一絲冰冷的光。
他不知道的是。
他自以為隱秘到極點的一切舉動。
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因為恐懼和貪婪而扭曲的表情變化。
都在另一個人的腦海中，被一幀不差地實時直播。
張衛強悠閒地躺在自己的單人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吃瓜系統】：現場直播已開啟！
【吃瓜系統】：目標人物王耗子，正在執行“偷天換日”計劃，將A級特種合金，替換為F級高硫高磷汙染廢料。
系統的提示音，不帶任何感情，此刻聽來，卻像是世界上最悅耳的音樂。
【吃瓜系統】：替換進行中……動作細節捕捉……心理波動分析……
【吃瓜系統】：替換完成。偽裝完成。
【吃瓜系統】：所有動作、對話、細節已完成高畫質錄製，證據鏈完整，已存入系統空間，隨時可以提取。
聽著系統毫無感情的機械播報，張衛強臉上的笑意，緩緩擴大，最終凝固成一個冰冷至極的弧度。
魚兒，終於咬下了那枚為它量身定做的，最致命的餌。
李東海，你為你自己，準備好盛大的謝幕儀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