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韋見素和安祿山私底下斗的你死我活,但表面上畢竟都是朝廷大員,還沒有撕破臉皮。況且二人還是兒女親家,因此韋雪時而來看阿姊,從未遇到過阻攔,還曾遇見過安祿山和安慶宗數次。進了二門,韋雪讓樂山在門外等候,自己急不可耐得奔去韋晴的房間。
安祿山雖然很少在京城居住,但他的府邸是玄宗皇帝賞賜,佈局規整、端方有序、氣派宏大。安慶宗此時已拜檢校太僕卿,常年待在長安,因此安祿山的府邸也多為安慶宗居住。整個府邸嚴格的按照中軸對稱構成三路多進的院落,韋雪繞過迴廊,穿過假山堆砌的庭院,來到阿姊居住的後院廂房。
韋晴的貼身丫頭是從相府陪嫁過去的,和韋雪非常的熟識,今兒卻不知道為什麼站在廊下不讓韋雪進房。韋雪以為安慶宗正在房中和姐姐歇息,就讓丫頭進去稟報,誰知道過了一炷香的時辰,從房中走出來的竟然是一個韋雪不認識的年輕男子。
年輕人從韋雪的身側走過,並無招呼,徑直向角門走去,韋雪心生奇怪,他的背影卻已經出門而去。比韋雪感覺更奇怪的是李樂山,年輕人走出門口,兩旁的衛士躬身敬呼“少將軍”,這恰恰驚動了在旁等候的樂山。樂山轉身觀瞧,此人已經在手下的保護下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不過一個側臉已經讓樂山大吃一驚。你道是誰,此人正是少林寺當年的三兄弟之一,那個走入歧途的師弟-圓空。雖然蓄了發冠,錦衣鮮袍,但樂山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變成了少將軍?”曾經的往事和近日的狐疑一起湧上了樂山的心頭。
放下樂山的思忖不提,韋雪已經來到了姐姐的房內,韋晴正在對鏡梳妝。經過幾年歲月的浸染,韋晴已經從一個肖麗少女出落成丰韻嫵媚、妖冶豔麗的少婦。只見她的鬢髮濃黑如漆、高髻低垂,淡描娥眉、體態自若,肌膚豐滿、身姿香軟。她身著淡青色窄袖上衣,披白色花巾,穿描金團花的胭脂色大裙,裙下微露繡鞋,慵懶中帶著一絲嫵媚。
暖閣裡燒著一爐的炭火,暖暖的乾燥讓人昏昏欲睡。牆上恰恰是一幅海棠春困圖,應了這景。銅鏡裡的韋晴那略帶潮紅的臉頰、顧盼生情的眼波、流酥般的醉髻,帶著一絲悽楚,兩撇風情。
韋雪是個女人,都不由得看的心潮盪漾,好生羨慕。
“阿姊!”
“雪兒,你來了。”韋晴轉過身,迎上去牽住了妹妹的手,只見她粉胸半掩疑暗雪,綺羅絲縷見肌膚。
“阿姊,你越來越美了。”
“雪兒玩笑了,阿姊已經人老珠黃了。”
“剛才那人是……?”韋雪用眼神瞟了瞟二道門。
“呃,你說仁執啊,慶宗的弟弟。安祿山讓他來給你姐夫送個信。”韋晴有點不自然,趕緊用話打發過去道,“阿爺最近沒有打發你做事嘛,怎麼有空來看阿姊了。”
二人正說著話,卻見一個丫鬟推門進來,手裡捧著一個托盤。
“天氣涼了,我讓下人準備了暖手爐。”韋晴示意丫鬟把托盤放下,果見盤子裡面放著兩個精緻的雕花樓空銅質暖爐。
“我不冷,阿姊用吧。”
“你自小體弱,每逢寒露之後就會手腳冰涼,在府裡那會總是剛入秋就讓人備好暖爐,這會子怎麼也不冷了。”
“我就是不冷了嘛。”韋雪摸了摸胸口,那是陳一姐送她的玉佩。
“你這毛病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也看過不少名醫都束手無策,怎麼會說好就好了。”
“阿姊,前些年我得了一塊寶貝,天氣冷時戴在身上,就會有暖意傳遍全身,自是不冷了。”韋雪是相府的千金,好東西見得多了,原本壓根也瞧不上陳一姐給自己的這塊玉佩,卻無意間發現只要戴著它,自己體寒的毛病就不會發作。
“那定是阿爺從哪裡尋來的奇珍異寶,阿爺還是最疼妹妹你啊。”
“阿爺要把我嫁給哥舒翰的兒子,我跑出來了。”一提到這個,韋雪就氣不打一處來。
“哎,阿爺又想用女兒去實現他的縱橫捭闔之術。”韋晴嘆了口氣,臉上是無奈和不滿,“西平郡王,哥舒翰?”
“阿爺想用他牽制安祿山。”
“當年讓我嫁給這邦鬍子就是為了對付李林甫,讓我過著這生不如死的日子。好不容易李林甫死了,阿爺又要開始對付安祿山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韋晴長嘆了一聲道,“安祿山和哥舒翰一個東平郡王,一個西平郡王,二人勢同水火,看來我們姐妹也要南轅北轍、相背而行了。”
韋雪黯然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該怎麼辦。自己之所以會跑出來,也許也是不願意看見這樣的局面吧。
“阿爺真是太狠心了,耽誤了我們的青春不說,還要讓我們姐妹兩難。”
“阿姊,你都好嗎?”
“我還能怎麼樣,安祿山野心勃勃,卻越來越得皇上的寵信,我聽說皇帝要將宗室之女榮義郡主下嫁安慶宗以拉攏安祿山。”韋晴嘆了口氣說道,“他這次進京任太僕卿,也是為了這個。”
“啊!那阿姊怎麼辦?”
“我,要麼去做側室,要麼合離,我能怎麼選,我有的選嘛?”
“合離......”韋雪吃驚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韋晴接下來說的話會讓她更加難以想象。
“合離也沒什麼不好,安祿山那老不死的早就垂涎於我,與其做他兒子的側室,還不如與安慶宗合離,直接做三鎮節度使的側夫人豈不是更好。”
“阿姊.......”韋雪驚呆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可是他們是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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