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兩日,終於來到了武當山腳下。這武當山,又名太和山,傳說是玄武大帝修煉的道場,武當二字就源自於《太和山志》中一句話:“非玄武而不足以當此山”。自漢高祖置武當縣,武當山因靈峰秀水而成為求仙學道者的棲隱之地。唐貞觀年間,太宗詔節度使姚簡到武當山祈雨而應,敕建“五龍祠”,當時主持祈雨的道士因而開山立派,從此規模不斷壯大。
武當山背倚蒼茫千里的原始森林,內擁箭鏃林立的七十二峰、絕壁深巖、激流飛澗、雲洞妙石更是數不勝數。冰天雪地、一路辛勞,幾人終於來到了目的地,可以長舒一口氣了。
一行人舟車勞頓,決定先在山下休整幾日再行上山。這武當山周邊的小鎮頗具規模,面臨丹江口,背靠武當山,老百姓靠著豐富的山水資源和武當鼎盛的香火過著怡然自得的日子。
樂山等人來到鎮子上採購吃喝用度,卻看到大量的人聚集在鎮中心的四方街上。
“好像有人在講經說法。”眾人經過人群,見高臺上坐著一個老和尚,銀髯垂胸,盤腿而坐,正在唸念有詞。
“沒想到這武當山還有和尚。”
“聽聽他在說些什麼。”
“諸法如夢,諸聖同說。故妄念本寂,塵境本空。空寂之心,靈知不昧,即此空寂之知是汝真性。任迷任悟,心本自知,不藉緣生,不因境起……故雖備修萬行,唯以無念為宗。”
“頓悟空寂,無念為宗。此人難道是神會大師?”韋雪聽著臺上的大和尚說法,想起了賈至跟自己說過的禪門公案,不禁大為吃驚。
“南宗的神會?”樂山在想起自己年少時,跟隨王維到南陽聽過神會大師講經說法,雖然那時候自己對於禪宗還一無所知,但在少林的那幾年,對南北之爭還是略有耳聞。
“你也知道神會?”韋雪吃驚的看著樂山,不過想起他曾在少林寺修行,便也不覺得奇怪。
“神會大師一直都在洛陽荷澤寺弘達摩禪,怎麼會出現在這武當郡的窮鄉僻壤。”
原來這禪宗在五祖弘忍圓寂之後分作了兩派,弘忍的兩大弟子,神秀和慧能各領一派,稱為北宗和南宗。
兩派本是同宗,卻因為修行方式的不同而漸行漸遠,北宗主張漸悟,南宗主張頓悟。後又因為分別與不同的政治勢力向依附,而變得針鋒相對、勢同水火。
韋雪在相府時,也曾聽賈至提起過這兩派不同的教義和著名的滑臺論戰,自己還曾跟賈至爭辯過孰優孰劣。
韋雪素來對南宗的頓悟很感興趣,雖然不確定臺上的大師是不是神會,還是忍不住多聽了一會,讓其他人先去採辦物資。
“見性是功,平等是德。念念無滯,常見本性,真實妙用,名為功德。內心謙下是功,外行於禮是德。自性建立萬法是功,心體離念是德。不離自性是功,應用無染是德。”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眾人已經買好了東西,大和尚的講經也到了尾聲。韋雪有些意猶未盡,但也不便唐突,便和樂山他們一起回了客棧。
第二天一早,眾人收拾完畢,沿著山路向武當山頂攀登。
“這武當山果真氣勢非凡,怪不得武林上素有北崇少林,南尊武當之說。”韋雪和蔣靈兒下得車來,展目這巍巍群山,不由得心生敬嘆。
“武當是道家勝地,乃玄武大帝白日飛昇之處,因此道家之人常於此修行。道者崇尚自修成仙,因此以清幽、隱秘者居多,這與少林的蔚然壯觀又是不同的一番景象了。”樂山是道家出身,對於道教本意自是爛熟於心。
“你怎麼禪宗和道宗都懂?”韋雪略帶嘲諷的看著樂山問道,原來樂山只跟韋雪說過自己曾在少林修行,卻從來沒有提過自己在青羊宮長大。
“不過自從玄輕禪宗、重道教以來,這裡的香火也鼎盛多了。”史天賜用手指了指遠處的山頭,果然嫋嫋的香菸圍繞著半晴半雪的山障靡靡散去。
“那裡應該就是天柱峰,五龍祠和紫霄宮就在上面。所謂武當派,並不是整個武當山都是武當派的,這七十二峰處處都有觀宇,只是最高峰的天柱峰上信眾最多、規模最大、歷史最久……”
“也最愛出風頭。”韋雪插話。
“嗯,所以天柱峰上的一干人眾才是我們說的武當派。”
幾個人一邊說一邊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原來是林木幽深,遮住了陽光。
“你們看前面那個人。”樂山突然指著前方的林間小道說道,“是不是昨天那位講經說法的大師?”
眾人沿著樂山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一位老和尚拄著禪杖在前面緩緩而行,旁邊一個年輕和尚揹著竹簍攙扶。
韋雪本就想要結識一下這傳授南派教義之人,如今在這山中遇見,豈不是正中下懷,正想要趕上去攀談的時候,前方忽然竄出兩個人影,攔住了老和尚的去路。
樂山他們本以為是山中盜匪攔路槍械,卻沒曾想那兩個人二話不說,舉鋼刀便向著老和尚師徒砍去。
老和尚拼命用禪杖擋下了一擊,禪杖隨即掉落在地,年輕和尚舉起竹簍擋在老和尚身前,卻被歹人一腳踢開,順著山路滾落下來。
眼看老和尚在劫難逃,樂山和韋雪已經幾個起落來到了他的身邊。
歹人一刀正衝著老和尚的頭上砍來,樂山來不及拔劍,一抬手,用劍鞘將對方的鋼刀崩了出去。
“歹,什麼人,敢壞老子的事!”
“你們又是什麼人,光天化日膽敢行兇!”
兩個兇徒也不多說,繼續向樂山和老和尚發起攻擊,可惜他們哪裡是樂山和韋雪的對手,只三兩下已經被打的落花流水。
沒想到在這深山老林裡遇到了硬點子,兩人見佔不到便宜,扭頭就跑。樂山他們還沒弄清楚前因後果,也不追趕,攙扶起了老和尚詢問究竟。
“大師可是神會禪師?”韋雪問道。
老和尚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顫巍巍的站起身,面色卻無一絲恐懼。
“老衲正是神會,沒想到在這荒山野嶺還能遇到故人?”老和尚輕誦佛號道,“阿彌陀佛,恕老衲眼拙,這位姑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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