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似乎言之有理,但樂山卻不願意相信自己的阿爺會是背信棄義之人。
幾個人正在專注的聽著趙無極的講述,前面大廳突然傳來腳步聲,隨即一個女人的身影和聲音同時出現在後堂。眾人抬頭防備,眼前的人讓樂山和天賜都吃了一驚。你道是何人,竟是當日廣陵城逍遙館的月紅姑娘。
“怎麼是你們?”和樂山、天賜一樣吃驚,月紅愣在當場,隨即又看見了刀劍下正在被盤問的趙無極。
“阿爺,你怎麼了?”
事態瞬息萬變,大家都有些懵了,趙無極倒是呵呵一笑:“原來你們也認識,那趕緊來替阿爺向各位大俠們求個情。”
“月紅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樂山不由得放下了手裡的兵器。
月紅看著眼前的情形,知道不說實話不行,只得一五一十的說:“兩位恩公,趙老爺是我的乾爹,我小時候無家可歸,是趙老爺收留了我。”
“那你怎麼又會流落到煙花之地?”史天賜有些不耐煩了。
“兩位大俠,這話還是讓我來說吧。”趙無極伸了伸頭,接過話頭,“我收養這些孤兒也不是無緣無故的,我趙無極不僅是富甲天下,對天下的情報更是瞭如指掌。”
“所以你是利用這些孤兒,把他們賣到或者說派到各處的秦樓楚館為你打探訊息。”蔣靈兒冰雪聰明,一語道破玄機。
“也不僅僅是秦樓楚館,重要的高官府邸,江湖各大門派都有我的眼線。”趙無極說著說著,居然得意了起來。
“我這次回瀛海洲就是把最新的一些訊息帶給阿爺,因為事關重大,我才千里迢迢趕了回來。”月紅一邊說這話,嫵媚的雙眼分別掃向樂山和天賜,搞得二人面上有些不自在。
“什麼訊息?”韋雪本就一腔的怒意,月紅的眼神頓時讓她怒火中燒。
“這個嘛……”月紅欲言又止,看了看韋雪,又看了看趙無極,似在徵求主人的意見。趙無極已經人為刀俎,自然只能點了點頭。
“有兩個訊息,一個是安祿山在范陽城北築起了一座雄武城,明為防禦工事,實則私藏兵器、糧草,據說光戰馬就有一萬多匹。”月紅說起情報來,彷彿換了一個人。
“這雄武城已建了多年,不算什麼新訊息。”
“但是最近卻有大量的糧草運往雄武城,超過平日的數倍。”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難道安祿山準備起兵了?”
“我只負責收集和傳遞情報,至於他要幹什麼,和這些情報的價值,那是買這些情報的人要關心的。”
“那第二個訊息呢?”
“第二個訊息更加有趣,在江湖已經銷聲匿跡了很多年的北冥教最近又開始活動了。”
提到北冥教,樂山心裡咯噔了一下,北冥教、龍夢雲,和自己阿爺的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加上趙無極剛剛說起的那段歷史,一時間千頭萬緒,讓樂山有些不知所措。
“北冥教又重出江湖了?”史天賜問道。
“是的,近幾年通貨飛漲,又有數地出現天災,災民流離失所。但是據說最近很多地方的流民都受到了賑濟,而這些賑濟不是來自於朝廷,佈施的人號稱他們是北冥教。”情報說完了,月紅又恢復了她的嬌媚,“兩位恩公,我知道都已經說了,念在我們當年的情分,請放了我的阿爺吧。”
月紅沒有變,說話中眉目流動,處處留情,溼漉漉的衣衫勾勒著曼妙的身體,更顯得妖媚動人。樂山和天賜熟悉她的出身和為人,不以為異,韋雪卻看不下去了。尤其是聽到樂山竟然是在窯子認識的這個女人,如今說話的語氣還似打情罵俏,就更加受不了了。眾人正說著說著,她突然“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樂山正在急於詢問事情的緣由,韋雪這一甩手讓大家莫名的大吃一驚。
待樂山追出去的時候,韋雪已經不見了蹤影,樂山一直趕到岸邊,看見水面隱約泛起漣漪,心想韋雪肯定是從原路回去了,心裡卻有些摸不著頭腦。樂山轉回內堂,將情況告訴天賜和蔣靈兒,蔣靈兒笑著道:“女兒家的心思,你難道還不明白?”樂山還是搖頭困惑,蔣靈兒沒有正面回答,卻道:“我們還是快點去追她吧,這兵荒馬亂的,萬一出點什麼事,等路上我再慢慢跟你說。”
礙於月紅的面子,不便再為難趙無極。雖然樂山隱隱中覺得還是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但似乎趙無極能說的已經都說了,去尋找韋雪又是當務之急,所以眾人也不再逗留,匆匆的再次潛水回到了現實中的扶仙湖。來得岸上,帳篷、馬車都還在,但是從昆明縣城買來的馬卻少了一匹,地上還有未乾的水跡,韋雪肯定是賭氣離去了。幾個人無奈,也只能速速的收拾東西,打馬揚鞭,跟隨著地上模糊的馬蹄印追趕下去。
“韋雪她是怎麼了?”路上,樂山還是忍不住問蔣靈兒。
“吃醋了唄。”
“吃什麼醋?”
“你和那位姑娘細聲軟語,又似舊時相識,妹妹能不吃醋嘛?”
“這……”樂山雖然隱隱覺得可能與此有關,但有些東西又模模糊糊的不甚明瞭。
“傻兄弟,韋雪妹妹對你,難道你自己感受不到?”
蔣靈兒一語道破天機,樂山卻愣在了馬上,臉漲得通紅。雖然這一路來,大家共同經歷的東西越來越多,樂山對韋雪的感覺也越來越奇妙,但他始終無法確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畢竟兩個人的身世有太大的差別,畢竟他們曾經還有過那麼多的恩怨。但是蔣靈兒旁觀者的一句話卻似捅破了這層模模糊糊的窗戶紙,讓樂山的心裡突然明白,卻也突然忐忑起來。
“況且這位月紅姑娘出身青樓,我倒沒有瞧不起她的意思,但是你和她在這種煙花之地相認,畢竟不雅,憑誰也會生聯想。要不是以前天賜和我說過去逍遙館是為了聊天解悶,見此情景我也難免會生氣。雖說男子逛窯子是常事,不過哪個女人都希望自己喜歡的男人心裡只有她一個,更何況韋雪是宰相千金,從來都是萬千寵愛,哪裡受得了這個?”蔣靈兒說著,看了一眼天賜,臉頰也微微泛紅。
“你和月紅也沒有什麼,追上韋姑娘我們一起向她解釋解釋就是了。”史天賜在馬上拍了拍樂山的肩膀,樂山心裡一揪一揪得,還兀自的愣著,不知所措。
來到外面的世界,氣溫一下就變得很熱,幾個人的衣服很快就幹了,只有蔣靈兒的頭髮還滴著水。
“史大哥,你怎麼知道剛剛的茶水有毒?”看到樂山還在發呆,蔣靈兒扭頭問史天賜。
“那茶水香味濃郁,異於常物,用毒之人一般都會用強烈的味道掩蓋毒藥的氣味,我們天山派也有用毒高手,對他們用毒的手段我也是略知一二。”
“剛剛那月紅姑娘,史大哥也是略知一二嘛?”原來女人的醋意真的都是一樣的,史天賜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茬,和樂山一起變成了悶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