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魯八的鐵騎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踏進了段延慶事先佈置好的“雷區”。
當先頭部隊察覺不對,想要勒住坐騎停下時卻已然不及;後續兵馬由於強大的慣性,身不由己地衝撞過來…當場人仰馬翻,踩踏無數。
忽魯八當機立斷,喝令道:“大家不要亂,權且按兵不動。殺死所有無主馬匹,以防誤炸友軍!”
傳令全軍,死了主人的馬匹被騎兵穩住,全部割喉,在哀鳴聲中痛苦倒下,鮮血潺潺…
半晌,才算把蔑兒乞人的驚慌騷亂鎮壓下去。眾人停在了雷區中央,不敢挪動半步,周圍出奇的安靜。
原本平坦的空地一片狼藉硝煙,土坑遍地,殘肢四散,這支如餓狼般的騎兵大軍已變成了一隻只受驚的羊羔,十停至少損失了三四停…
看著前方不遠處悠然自得的天道軍營帳,忽魯八恨得牙根直癢:明明敵人就在眼前,可偏偏無法發動衝鋒,大戰一場!
不過蔑兒乞的騎兵能等,天道軍卻不給他們任何這個機會。
段延慶面無表情地一揮手,隨即衝鋒的響徹整個軍營,羿射營的五千神弓手整齊劃一的擺開架勢,挽弓搭箭。
“所有人,放箭!”
一時間,漫天箭雨密密麻麻地飛來,落入敵方的大隊騎兵當中。
蔑兒乞人全部化作了被定住的“活靶子”,匆忙地舉起用柳條或皮革編滌而成的臂盾進行抵擋。
避之不及的騎兵不是身中數箭,慘叫著倒下。
射手們輪番上陣,持續不斷地取箭、放箭,形成密集的“火力網”,無情地收割著敵軍人馬的生命。
忽魯八被身旁護衛的旁牌擋住,耳畔不斷傳來箭矢穿空聲、火藥爆炸聲、士兵慘叫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了一起,讓他心如刀絞。
進退不得之際,一瞥眼卻見東北方向有處河谷岔口無人把守,似乎是一條生路。
雖然到處都是神鬼莫測的詭雷,但衝出去搏一搏,卻總好過在這裡一動不動地讓龍城兵亂箭射死…
眼下忽魯八再顧不得其他,冒著詭雷爆炸的風險,率領剩餘殘部轉向,往東北岔口狂奔而去。
又是一陣驚爆如雷,在付出了近千條鮮活的生命後,忽魯八所部騎兵訓練有素地排成三列,如長蛇般浩蕩蕩地拐進岔口,透過了狹窄的谷口。
終於避過“羿射營”的漫天箭雨,護衛們這才寬心放下旁牌,更加馬不停蹄地想要逃出深谷。
耳聽周圍再無詭雷的爆響,忽魯八不覺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暗道:看來還是小瞧了這個天道軍…不過他們這些宵小也只會用這些旁門左道的火器,算不得真好漢。
待自己整合了各部兵馬,殺到可敦城下,定能讓他們丟盔卸甲,大敗虧輸!
他正在那裡幻想著如何重整山河,誰知谷口竟滾落下數塊巨石,將其後路封住…霎時之間,兩側的山崗上冒出無數名“三昧營”的榴彈投擲手,各個手臂肌肉虯結。
蘇星河站在高處的大青巖上,一聲令下,軍士們立刻朝敵人的頭頂瘋狂投擲著“鐵火球”。
段延慶自改投蕭易門下,雖說痛改前非,但骨子裡的那股“陰狠毒辣”之氣卻仍未稍減半分,對待敵人更是毫不留情。
他故意在絕境裡製造一處“生”門,讓敵人產生“可以逃出生天”的誤判;而在放棄了拼死一搏的戰鬥意志後,求生的本能反而將他們拖進了死亡的深淵…
之前在開闊平地,這些蔑兒乞的騎兵東躲西藏,尚且能夠閃避得開箭矢;可而今身處狹窄的河谷,如何能躲得掉?
只見那些碩大的鐵罐一一炸裂,滿地“開花”;萬千鐵片激射而出,擁擠在一起的騎兵無人倖免,一時抱頭鼠竄、哀鴻遍野…
一路奪命狂飆,除了忽魯八在數千名親衛的保護下狼狽地逃了出來,餘下的所有騎兵都永遠地留在了那片深谷裡。
且說逃出谷的忽魯八眼前豁然開朗,外面竟是一片草場。
不等眾人各自慶幸劫後餘生,風吹草低見“勁卒”——蕭萬里已經帶領“玄武營”的五千精銳,組成戰陣,浩浩蕩蕩地向他們平推過來…